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7节(1 / 2)

  以前徐祯唱情歌也不敢对着她的眼睛唱,现在都当爹了,对着田里唱,可真行。

  姜青禾当时没说,走在没人的路上对着他耳边唱,“大红的衫子绿绸带,青丝的头发白飘带;你把我疼来我把你爱,我俩人活活儿难离开。”

  她想,听他们大小伙子作怪捏腔捏调对着唱那么多遍,总算唱出口了。

  徐祯耳朵不红,改脸红了,凑过去牵住姜青禾的手,她就抠了抠他的手心。

  回到家后吃完饭,蔓蔓在门口遛小鸭,她腿蹬得飞快,小鸭跟不上被扯着走,一路叫嘎嘎,嘎嘎。

  还没入夜,徐祯坐在门口,开始取出木料准备做活,今天有人拿着两个烂裂有豁口的木桶,让他帮着苴一苴。

  苴就是让他帮着在豁口的地方,塞点木片填塞修补,没说拿东西来抵,而是一只木桶给两个麻钱。

  湾里人家哪个不会苴木桶,就算娃也晓得拿点锯末给塞进去,再用薄木片两头堵住。

  奈何这两个桶裂口挺大,还得重新箍,就这样也舍不得新打一只。

  徐祯在外人面前话不多,收了钱就开始干活。做木桶其实也叫箍木桶,富裕人家会用牛皮带剪下来一长条,上下两头打钉给箍得又结实又耐看。

  穷一些的就拿柳条子来箍,徐祯以前跟爷爷学箍桶,是拿竹篾子来箍的。柳条耐用也磨得快,终究不如竹子韧劲好。

  那时爷爷还说:“有竹无杉难成桶,有杉无竹箍不成。”

  杉木做桶耐用,想起这句话,他手一顿,摩挲着粗瓷刺手的桶面,定了神开始裁出适合的小片填塞进豁口处。

  全部填完还得削掉凸出的部分,但没有趁手可以打磨的用具,只能先作罢。

  至于桶上箍着的快要沤烂的柳条子,徐祯没急着拆下来,等明天进山去砍点竹子。

  塞北不适宜竹子生长,从西南移栽来的竹子,有些都活不到第二年,就算活到第二年也出不了笋,没几年就彻底断根。

  但春山上成活了,有矮小的箭竹丛,也有一片油竹林,也能出点笋子,长势还不错。

  这边徐祯在忙,姜青禾没闲着,明天要进山,晌午是回不来的,得准备干粮。

  在湾里出远路要带的干粮,基本都是炒面熟米锅盔。

  至今都流传一句俗语,塞北有三宝,炒面熟米老羊皮袄。

  黄米炒熟的叫熟米,黄米磨面翻炒的叫炒面,左右塞北这片地离不开黄米。

  熟米炒面配咸奶茶还别有风味,大热天的当干粮充饥的话,姜青禾只觉得还是免了,别喝一口水就糊嗓子。

  至于锅盔,它除了出远门会做外,农忙时节也会烙上不少个,厚实一个贼顶饱,还能顶着夏天高温三五日不坏。

  麦收的时候只有黄米,姜青禾压根不想做,因为做出来不好吃。

  现在新磨了白面,也可以吃上一回。

  春山湾的铁锅制式与姜青禾之前用过的很不相同,锅大又深,锅底不是尖窝子,而是平坦的。

  所以他们用铁锅烙出来的锅盔,每一个都很大,是因为锅有多大锅盔就有多大。

  烙锅盔多的人家,会有专门的压面杠子,杠子使劲一压,压得又圆润又规整。

  姜青禾没有压面杠子,自己上手在面案子上又压又团,也弄了好几个不算规整的。她做了几个没馅的,但搁了盐和茴香、野韭,还做了几个糖馅的,甜菜熬出来的黑糖,包进去甜甜嘴。

  湾里正宗的锅盔要做得特别厚,撕开来里头一层层的。跟后世那种薄脆带肉,烤得金黄一掰能听见嘣,饼皮碎裂那种不同。

  所以得控火,火小里头的面就熟不了,颜色还难看会发灰,火一大外面焦黑,掰开一瞧里面还是夹生的。

  烙锅盔特费劲,忙活到入夜,吃上这口已经到第二日早。外皮烤得有点焦了,麦面做得嚼起来筋道。徐祯喜欢吃外皮,一嚼就嘎嘣脆响。

  姜青禾觉得,吃锅盔应该来碗羊肉汤的,尤其在冬日。熬一碗羊肉,里头有几块羊肉,一点羊杂碎,再把葱花,配一块扯好的锅盔。

  没有羊肉汤,鸭肉汤蘸馍馍也凑活。

  她回味的时候,蔓蔓嚼着黑糖馅的,吃完糖糊了一嘴,自己伸出舌头舔了舔,咧着嘴笑,“甜的。”

  姜青禾看不过眼,一副灰不绌绌的样子。

  带着蔓蔓洗完手洗完脸后,姜青禾把一个装着谷料的布包给她,“诺,给鸭子的口粮,要记得喂。”

  “是嘎嘎,”蔓蔓不满意。

  “给你的嘎嘎早上中午吃的,”姜青禾重复一遍。

  蔓蔓才喜滋滋伸手接过,又问,“娘,我吃的可以给嘎嘎吃吗?”

  养宠物大概就是什么都想给它尝一口。

  “不能,”姜青禾拒绝,说的有理有据,“小鸭子太小,它会撑到的。”

  徐祯说:“嘎嘎还小,得吃少少的。”

  蔓蔓老实点头,抱着她的嘎嘎,背着小花水壶,拎着个她和四婆的晌午饭,一个超大的锅盔。

  蹦蹦跳跳走进篱笆院子里,一样样拿出来跟四婆显摆。

  她小手一挥,“都给婆婆吃。”

  “哎呦,”四婆抱住她,抱是抱不起来的。她真不知咋稀罕好了,又站在门口停住喊了句,“青禾阿,你来拿俺做的焦辣子。”

  “俺种了几株红辣子,拌油炒香做了罐焦辣子,拿着蘸个味。”

  四婆特意拿高递给姜青禾,还假做被辣到呼气说:“小娃不能吃,吃了闹肚子。”

  蔓蔓她都闻到了,一点辣辣的好香的味道,她扭着四婆的灰布衫子说:“骗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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