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_分节阅读_第279节(1 / 2)

  吐谷浑的这一路戍防之人乃是国中贵族,相比起白兰羌、党项羌,这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要丰饶富裕得多。

  哪怕只是奔着劫掠所得, 这些来势汹汹的入侵者也绝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只会在看到己方的优势愈发显现的时候,用更快的速度攻入敌方的营垒!

  而在他们的面前, 对手已只想着逃窜了。

  如果说吐蕃背弃了与他的“结盟”忽然来袭,已经让素和贵方寸大乱, 那么慕容诺曷钵中箭落马,就是彻底将他的头脑思绪都给打乱成了一团浆糊。

  若非下属在此时狠狠地拽了他一把,他险些也要步上慕容诺曷钵的后尘。

  “对……对!我得赶紧走。”

  慕容诺曷钵的近卫拼死抢救,才将他从交战的中心带了出来,连带着被裹挟而出的, 还有素和贵这个战战兢兢之人。然而没等他缓过神来, 他就已看到了慕容诺曷钵那双还未闭上的眼睛。

  可这双眼睛里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 只剩下了夜色中的一点月辉停留在那里。

  毫无疑问,党项羌前军的一箭偶然之下正中要害, 已是夺去了这位吐谷浑国主的性命!

  素和贵牙齿发颤,一想到慕容诺曷钵死在了他所管辖的地盘上,他便觉一阵恐慌。

  偏偏在此时,他又听到了诺曷钵的下属朝他发问:“将军,我等如今怎么办?”

  素和贵毫不怀疑,倘若他在此时说什么干脆投降于吐蕃,非但不能让他从那些背信弃义之人那里获取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让这些慕容氏的忠臣直接将他这个妄言投降之人斩杀在此。

  与其如此……

  “放弃此处据点,我们走!”

  “可——”

  “可是什么可是!若是让大王的遗体落在了吐蕃人的手中,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素和贵语气急促。

  主辱臣死的道理,在吐谷浑向来效仿中原、连官职都抄了大半的情况下,不会不明白。

  倘若吐蕃人希望让吐谷浑以割地的方式交换回诺曷钵的尸体,那将会让他们落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之中。

  现在素和贵唯独还能让自己争取来一点功劳的,就是成功将慕容诺曷钵的尸体连带着他的死讯一起,带到吐谷浑的王帐之地。

  “走!”他这最后一个斩钉截铁的字一出,这些兵马当即随同他一起行动了起来。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素和贵的脑子转得也要比寻常时候快得多。

  留下断后的士卒直接听从了他的吩咐,将他营帐之中的财货都给丢在了地上。

  火光与月色之中,铜钱金银首饰掉落了一地,另一边则有人高呼找到了粮仓的所在。

  一时之间营地内更加混乱。

  那些负责进攻的羌人本就不是禄东赞的直系下属。他们可以在之前为了财物,拿出更为勇猛的架势进攻,也可以在现在为了丢在面前的财物,停下追击的攻势。

  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素和贵顾不上整合队伍,径直带着一群人杀出了重围。

  ……

  “好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禄东赞被迎入营地后便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

  但在听闻了参战前锋告知于他的消息后,他又忍不住目光微动,在其中流露出了几分深思之色。

  他也当即抬手下达了个暂缓追击的指令。

  倘若慕容诺曷钵真如前锋所见的那样,意外死在了交战之中,他的尸体能被留下,和他的尸体已经被拼死带出,就是两种打法了。

  现在诺曷钵被带走已成既定事实,他反而不适合一鼓作气,将吐谷浑逼迫到绝境。

  这老谋深算的吐蕃大相望着素和贵等人遁逃而去的方向沉思了许久,方才发起进攻之时的热血沸腾都已渐渐消退了下去,变成了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下属这才听到他说:“去传讯,让另一边撤离的队伍重新驻扎在柏海。”

  “不继续进攻吗?”

  禄东赞摇头:“不,再等等。”

  他要等等看吐谷浑内部的动乱。

  慕容诺曷钵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他的父亲是李唐支持上位的吐谷浑国主,他的妻子则是李唐宗室册封的公主。但诺曷钵此人,其实还是在吐谷浑老牌贵族与大唐之间摇摆的。

  这样的一位国主在位,有些声音还能暂时被压制下去,可他这一死,便不好说了。

  眼下的情况,或许要比单纯攻破了营地更妙。

  素和贵逃了同样是好事。一个在慕容诺曷钵在世的时候都想要投靠吐蕃的人,也自然要在这出惊变之后为自己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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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禄东赞猜得一点不错。

  当素和贵带着慕容诺曷钵的尸体出现在吐谷浑王帐之时,他便已按照自己在回返途中所想的那样,来上了一出恶人先告状。

  谁都看得到,素和贵跪倒在此的时候,神情中有多少痛心之色。

  在交代了彼时战况后,他朝着周围逡巡了一圈,确认需要到场的人物都已就位,当即朝着弘化公主厉声问道:“王后不当为此事负责吗?”

  负责?负什么责?

  “若非裴行俭判断战局有误,又将我吐谷浑大军调拨出了万人,用于拦截吐蕃兵马,我王何至于亲自前来查看各处戍防,却反而遭到了吐蕃的进攻,丢了性命。”

  “吐蕃大相亲自坐镇南路,偏偏我王就来了南面视察。这到底是谁的安排?”

  素和贵反正是没对慕容诺曷钵做出什么行动上的建议,完全是对方自己来的,想想他和吐蕃之间的往来也应当没被外人获知,他在说话之间,便越发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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