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狼崽子4(2 / 2)

桑卿起身,摸了摸沈故的头:“作为交换,你要和我讲讲你到底为什么受罚。”

沈故唇瓣微动,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屋门打开,一股冷风席卷而来,桑卿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小屋里很安静,他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

屋门打开,外面冷风呼啸,落雪纷飞,白茫茫一片。

握着门栓的手发紧,沈故杵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

该怎么办?

要走么?还是呆在这,等桑卿回来?

就在几天前,他开始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桑卿回来了,却不是来接他的。

桑卿在外面清修,小有所成,回来探望,程掌门想让他接走自己。

但他在剑术考核上表现很差,桑卿十分失望,说他资质拙劣,秉性难改,将来必酿大祸。

他很伤心,开始拼命努力学习御剑,但桑卿再没有回来过。

后来,他长到十七岁,被程掌门带着去参加百战试炼,他的佩剑突然失控,直刺向对手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桑卿突然出现,将他的剑挡下,然后出掌将他击飞了出去。

他不敢看那双冷漠的眼睛,只听到桑卿说:“果然卑劣不堪,还好我当初没有带走你。”

再后来,天封阵松动,污泽塌陷,百妖出逃,凡尘大乱,他是妖族的身份藏不住了,好在程华顾念旧情,没有赶他走。

但在收妖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份,和同门发生了争执,他失手伤了赶来劝解的程夫人,正被赶来协助的桑卿看见。

“我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收你为徒,不该把你托付给程掌门,更不该把你这样一个祸害留在玄尘派!”

“沈故,是我错了,妖和人,始终不同,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桑卿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反复插在他的心口上,直至那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捡了我,却又不要我,毁掉我的人是你,桑卿。

沈故倚在门口,盯着面前空寂的雪地,他的双手已经冻的通红,双脚踩在厚厚的雪里,留下一个小小的雪窝窝。

不能留在这。

他咬了咬自己的唇,尖锐的刺痛传来,让他在这温暖之中清醒了许多。

桑卿不是来救他的,是来毁他的。

得离开这里。

沈故回头看了一眼小屋里烧的正旺的火堆,咬咬牙,关上了身后的门,将这一室温暖牢牢锁住。

他踩在没过膝盖的深雪里,一步一步,越走越快。

不能回头,不能贪恋这点温暖。

耳畔寒风呼啸,把裹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暖意也卷走了。

沈故被冻的打了个抖。

“等急了?”

如珠落玉盘般的声音乍然响起,沈故脚下一僵,撞在了一具温暖的身体上。

桑卿一袭白衣,踏着碎琼乱玉而来,一只手拎着热气腾腾的食盒,另一只手将他拥进怀里。

屋内,火堆已经燃尽,焦黑的木炭上还有几颗火星亮着。

尚有余温。

桑卿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香味飘出,很快散布在整间屋子。

“喏。”他屈指把食盒推到沈故面前。

沈故紧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桑卿:“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怎么呢?”

沈故刷地从竹椅上起身:“既然你回来,我就走了。”

桑卿看着小孩一脸苦大仇深的抬步往外走,长臂一伸,轻轻弹了下他头上的狼耳。

沈故步子一顿,耳朵抖了抖,上面覆着的雪花已经化成了水,柔软的耳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

“就这么走?”桑卿伸手把他拉回来,按着坐下,“恐怕你一回去就得被严摩一剑斩了。”

沈故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手背上筋络清晰。

“我死了岂不正好,省的碍眼。”这语气冷的堪比外面的风雪。

“胡说八道。”桑卿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在掌心摊开,然后盖在沈故的耳朵上,轻轻擦拭起来。

“先吃饭,吃完了和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受罚。”

沈故一言不发,盯着桑卿给自己擦拭耳朵和头发的手腕,之前被自己咬出的血洞还留在上面,已经结痂了,被雪白的皮肤衬着,分外刺目。

他动了动唇,心底没来由软了一下。

“尝尝这个。”

桑卿见小孩盯着自己发呆,捏起一个糖耳朵递了过去:“新做的,很酥。”

香甜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沈故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

确实很酥,咬开后口感绵密松软,还有一股蜂蜜的甜味。

小孩吃相呆呆的,桑卿托着腮在一旁看。

“棋子烧饼、牛肉罩饼、还有豌豆黄、糖耳朵,我都买了,挑喜欢的吃。”

沈故咽下口中的糖耳朵,脸上一红,放在腿上的手抠着自己的衣摆,满心懊恼:怎么就吃了他的东西,现在还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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