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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方才那位报信的守门弟子跑了出来,请他们进去。

方思阮牵着周芷若的手从轿中走出,韦一笑立在她身旁,护着她们朝里走去。

一路到达晋云镖局的款客厅了,晋云镖局总镖头云鹤早已在厅内等候着了。

云鹤端坐于主位之上,掀开杯盖撇去浮沫,啜饮了一口茶,听到有人进来,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望去,微微惊讶,想不到委托人竟是个如此美貌且年轻的女子。

三人当中,女童暂且不说,他观另外二人步态轻盈,显然是武功不俗。那么,两位武功高手有什么要委托给他的呢?

本能的,他感到了自己即将要惹上一桩麻烦事。

云鹤站起身拱手相迎,开门见山道:“不知姑娘有何事相托?”

方思阮环视四周,默默不语。

云鹤看出她的意思,向一旁挥了挥手。那个守门弟子见状退出大厅,且极有眼色地为他们阖上了门。

云鹤又请几人坐下,倒上茶。

方思阮牵着周芷若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周芷若由她抱着,顺势坐在了她的膝头。韦一笑则立在她身侧。

晋云镖局总镖头云鹤是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眼含精光。

方思阮这时才开了口,客气道:“早就听闻太原晋云镖局的云总镖头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鹤淡淡一笑,谦逊道:“姑娘过誉了,云某不过只是个押镖的,担不起姑娘这么高的赞誉。”

方思阮从身上取出个小匣子,置于桌上,缓缓推过去,说:“我这一趟镖倒也简单。只消将此物送到武当派。另外,就是顺便将我身边这个小女孩送到汉水边他爹爹那儿,这就算完成了。”

云鹤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个匣子,不语。

方思阮摆了摆手,韦一笑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道:“酬金在这。”

云鹤坐在主位屹然不动,半晌,他垂下眼,若有所思,对眼前的财物毫不动心,只淡淡道:“姑娘这单,云某接不了,请另寻他人吧!”

方思阮早就猜测到了他的反应,并不吃惊,露出一个微笑,缓缓说着:“看来是我们的诚意不够……”

云鹤仍旧没有动摇心意。

他开口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你们是明教中人。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何要找我。总之,这个镖,我们晋云镖局是不会接的。您请回吧。”

云鹤向她们一摆手,示意三人离开。

他平日里押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在他们一进门时就已然猜出她们的身份。

明教人尚白,平日里大多穿白衣,更何况,进来的男子面貌特征怎么看都与传言中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相似。

再联想到前些年,明教迎回了前任阳顶天教主的女儿,推举她担任了新一任明教教主。看青翼蝠王韦一笑对眼前女人的态度,便可猜到她的身份了。

他晋云镖局一座小庙,怎么容得下明教教主这一尊大佛?

云鹤看方思阮年纪尚轻,过往明教所犯下的恶也算不到她身上。

再说这些年明教在她手下,确实有所收敛。他在她面前称作一声“明教”,而非“魔教”,已经算是客气了。

“且慢——”方思阮并未动气,对他的反应如有所料,从怀里掏出了封信递过去,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云总镖头,你先不要急。你先瞧一眼这封信,再下结论不晚。”

云鹤有些惊讶,他话都说到此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微微皱起眉,带着些许的好奇,接过那封信,撕开信封,取出信纸,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加盟名单以及一份筹划书。

云鹤看着看着,双眉紧皱起来,执信的手微微抖动。

方思阮暼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端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云总镖头,不知我的诚意够不够?”

云鹤闻言倏然站起身,当即在她面前拜下。

方思阮结结实实受了他这一拜,方才施施然地放下茶杯,托起膝上周芷若,站起身,虚虚扶起云鹤,说道:“云总镖头,何必客气,你我同是抗击鞑子,本是相同阵营,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云鹤呆愣了一瞬,带回过神后,伸出右手啪啪啪地打了自己十几个巴掌,他下手极重,面上霎时红肿起来。

方思阮见他没有停手的打算,继续打着自己,立刻拦住他。

云鹤心潮澎湃:“是云某气量狭小,过于计较门派之别。我云家一家老小以及名单上一干人等的性命全都靠阳教主相救,救命之恩实在不知该如何相报。”

所有人只知她是阳顶天的女儿,却不知她的姓名,所以都称她一声“阳教主”。

方思阮回道:“我们也是凑巧。蝠王潜入太原府中时,恰巧听到太原府知府与你们当中的那个叛徒秘密见面商议,要上报朝廷,请朝廷派兵马前来剿灭你们起义军。太原府知府先前杀死了个我们中的兄弟,我们本就打算刺杀太原府知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蝠王将他二人都杀了,又将这加盟名单和筹划书取了回来。”

云鹤又是一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太原府知府不是暴毙而亡,而是被你们杀了。”

他立时又向站在一旁的韦一笑拜了一拜。

韦一笑侧过身体,没受这礼,挑了挑眉,说道:“都说我们明教是魔教,对我们喊打喊杀。但真有事的时候,出卖你们的可是你们认为的自己人,救你们的反而是我们魔教中人。”

云鹤被他说的羞愧难当,面色时白时红,变幻无穷。

方思阮见差不多了,补充了一句:“云总镖头,抗元之事一人莫及,须群策其力,才有可能成功。你我志向一致,何不携手共同抗元呢?”

云鹤陷入了沉默,犹豫不决。

方思阮不欲逼急了他,又说:“我这有一事还须云总镖头相助。”

云鹤立刻回道:“云某受阳教主你恩惠,不敢推辞,自当竭尽全力。”

方思阮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刚才所提到的押镖之事。也不瞒你了,送给武当的那匣子里装的是我们从西域寻来的黑玉断续膏,能治疗俞三侠的被大力金刚指所伤的四肢。就像云总镖头一样......”

她说道此处之时停顿了一下,又是一笑,负手从他身前绕过,继续道:

“外人对我们明教多有误解,若是我们自己送去,他们该产生更大的怀疑了。至于这孩子......她的父母居住在汉水畔,我们手头另有要事,没有时间送她回去,就麻烦云总镖头你再送一下了。”

让云鹤与明教同气连枝,一同反元,他一时半刻还下不了决定。

但只是押着一趟镖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救了他一家老小以及一众起义人士的性命,就算免费为他们押上成千上百镖,又有什么关系?

云鹤当即连声应允。

方思阮将报酬交给他之时,他低头推辞着:“云某无以为报,只是走这一趟,怎么能受阳教主的钱财。”

方思阮反手塞进他的怀里,脚下一跃,与他拉开距离,朗声道:“云总镖头就收下吧。这钱也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一起抗元的兄弟的。起义之事,也要消耗不少钱财。”

云鹤闻言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这时再看方思阮已是完全不同的目光了,满心的惭愧。

说都说到这了,他没有再推拒,只问了一句:“若是武当派问起委托人是谁,我又该如何回答。”

方思阮微微一怔,眼前忽然浮现出莫声谷的模样,垂眸,轻声道:“不必叫他们知道是谁送去。等到了时机,他们自会知晓。”

她又蹲下身体,摸了摸周芷若的发鬓,嘱咐道:“芷若,你这一路就好好听云叔叔的话,他会将你安全送到你爹娘身边的。”

周芷若乖巧地回了一个“好”字,她自幼就比同龄人懂事,刚才大人们聊天,她也不插嘴吵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云鹤受了方思阮委托,当即召集手下弟子准备行李,打点完一切后准备第二日便从太原出发先前往武当,后再送周芷若到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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