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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察觉不对,立刻问:“你认识画上人?”

包拯目光落在画上,展昭先前和他说过段夫人托他寻找段逍遥的事,心中有了揣测,问道:“这就是那位段夫人的夫君?”

展昭微微颔首。

白玉堂眼中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点头之后却又摇头,最终缓缓道:“认识也称不上,只能说是在大理有过一面之缘。但听你刚才说的,我却是不敢肯定了。我是万万不敢相信那位逍遥子居然会娶亲。”

展昭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逍遥子?”

话音刚落,就在此时突生异变,朔朔衣袍声破风划过,一只雪白如玉的手倏然一把将画纸夺过。

那男子白衣翩然,身长如玉,他夺过画纸后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落在屋顶,身形缥缈,轻功卓绝,平生未见。

这里动静颇大,引得百姓四散奔离。

展昭脸色一凛,当下站起身来,将包拯护在身后。

那男子看罢画,移下画纸,露出原本遮挡住的脸,满面寒霜地问:“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夫人?”

只见他丰神隽上,琼姿皎皎,面容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施粥的人却是认得他的,当即指着屋顶大喊道:“乡亲们,这就是给钱施粥的段公子。”

本来被这场面惊吓得四处逃跑的人们登时止住了脚步,不约而同跑到那屋旁,伏在地上,涕泪四流,道谢声不绝于耳。

傍晚时分,展昭敲响了房门。

方思阮甫一开门,就见展昭在门口深深凝望着她,神色复杂,终是垂下眼避开,道:“段夫人,我今日在市集上见到了段公子。”

方思阮瞬间瞪圆了杏眼,心里纳闷不已。

今天白天一整天,张龙赵虎都在旁边守卫她,她根本抽不出空易容出门。他见到的段逍遥又会是何人?

疑问盘旋在心间,百思不得其解。

方思阮不禁垂头凝思,那人能够易容成她模样的,必定是见过她的人,她早些年行走江湖,为求一败,挑战尽江湖各大门派高手,见过她的人不知几何。

可从这些人里头去找,犹如大海捞针。

但世界之大,无奇莫有。若是真有人与之相貌相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逍遥子”的相貌本就是她凭空虚造而来,若是恰巧世间真有一人长成这个模样。那说到底,却是她盗取了他的相貌了。

展昭静静地望着方思阮,但见她听到段逍遥的消息之后扶着门框,眼睫震颤如蝶翼,心中振动也大抵如是。

方思阮仍旧暗自思忖,不过有一点倒是颇为奇怪。展昭一向称呼她为“方姑娘”,这会儿却是该称她作“段夫人”了。

这两个称呼可是千差万别,不过是一个白天而已,他的心境就有此变化。这个“段逍遥”究竟是何人,能让他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她心中忽有所感,抬眼向展昭脸上望去,四目相对,皆是一怔。片刻后,他缓缓收回了目光。

方思阮望着他问道:“展大哥,你将玉佩交给他了吗?”

展昭英挺的面容苍白,但还是对她微微一笑:“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玉佩已经交给他了。”

方思阮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吗?”

展昭脸上的笑意倏然消散,半晌,怅怅叹息了口气:“他说很想见你。”

方思阮微微一怔,又追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展昭眨了眨眼,道:“他……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他现在有要事在身,要你保重身体,过后一定会来找你的,而后就离开了。”

展昭在骗她。

方思阮知道“段逍遥”的原话定然没有这般温情款款,展昭润色了不少,其中大概也只有会来见她是真。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段逍遥”必然会在今夜过来。

夜清月明,素晖辉洒下来,世间被一片朦胧清艳的月光笼罩着。

万籁俱寂,只余夜风疏疏。

只听门口传来一声“扑通”,有人倒地。紧接着,又是“嘎吱”一声,一个白衣男人推门而入。

一个青衣少女茕茕立于房间,听见推门声,翘然回首,露出一张娇艳绝伦的面容,乌发云鬓,肌肤欺雪赛霜,融融烛光中,眼含秋水向他凝望而来,神情却是清冷如霜。

二人对视良久,方思阮注视着白衣人突然冷冷道:“你还过来做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她只当做确实另有“段逍遥”这个人,而自己则是他的妻子,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段逍遥”在门口微微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踏了进来,表情古怪极了,却平静地开口道:“夫人?”

方思阮听到这个称呼,神色似有动摇,但语气依旧冰冷,“段郎,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段逍遥”进房后只是走到了她身畔,细细端视着她的面容,忽然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方思阮只感觉一道内力涌入体内。她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借机查看,那道内力在她四肢百骸间一个流转后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方思阮望着他,凑近打量了这个“段逍遥”几眼,倏尔嫣然一笑,她已经知道眼前人是谁了。

她这一笑瞬间鲜活生动起来了,容色比月光更加夺人摄魄。

“段逍遥”只觉眼前一亮,顿生满室盈辉之感。她一边为她容色所惊艳不已,一边惊疑不定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地想:情爱之事向来说不准的,即便是师父这样的世外高人,终究是难以脱离情爱之苦,又何况是她自己呢?

只要想起师兄和师姐两人在缥缈峰上亲密无双的模样,她就不由黯然神伤。

看不惯索性就不看了,她一时负气下了飘渺峰,一路向南行,到了陈州。

不料刚进城就听到了有人提起师父逍遥子的名号,当即屏息听了下去,又听见他们说什么“夫人”什么的,当即大惊,忍不住夺走了那张画纸。

一看之下更是惊诧难忍,画上之人正是师父逍遥子。

只是画像还不足以令她相信这件事情,她还只是半信半疑当中,但后来那么多老百姓向她跪谢,她也就不得不信了。

师父云游在外已久,他们师兄妹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却没有想到竟会在此地出现,更没有想到他这些年竟然在外娶了个妻子。

自从下山之后,一路上,李秋水杀了好几个觊觎她美貌上来调戏的登徒子,到后来也是烦了,索性易容成了师父的模样。因此,先前也就被其他人当作了“段逍遥”。

李秋水就以“段逍遥”的身份,三言两语将师娘落脚的客栈地址套了过来,想要前去拜见师父逍遥子。

“秋水。”

忽然间一个声音钻入李秋水耳里,分明是师父逍遥子的声音,这“传音搜魂大法”只有身负逍遥派内力的人才能听见,身前的少女浑然不觉,依旧担忧地望着她。

李秋水当即仰头四顾,整间卧房就只有她和眼前少女两个人,也施功传声道:“师父,你在哪里?”

那声音又道:“我就在你们身边。”

李秋水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师父,她究竟是不是我的师娘?你又为何......”

“我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正逢三十年返老还童之际,不便在她面前现身,但一直护在她周围。你师娘是个普通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担心吓到她,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隐身在旁,你不要拆穿此事。”

“段郎,段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秋水回过神来,就见那少女搀扶着自己的右臂面露担忧的神色,她望着自己的这个小师娘比自己只小不大,不由叫苦连天,师父倒把这个难题留给自己了。

客栈底楼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对坐而饮。

白玉堂道:“你今天很不对劲。”

展昭噤声一瞬,又仰头饮下一杯酒。

白玉堂冷冷觑了他半晌,“砰”的一声放下了酒杯,忽然道:“有时候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朝廷里的人,说话做事总是弯弯绕绕的,一点也不干脆。你想知道那个逍遥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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