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避水火(1 / 2)

  见李合月点头,南归雁的眼圈就红了,“倘或不是……倘或不是……”

  李合月是知道些赤甲营的历史的,此时见他如此,也随之心酸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南都监,多谢你这三年为我出气,守住了家产。”她站起身,深深一鞠,向他道谢,“我明日要上公堂,打官司,今日能在自己的家里歇息,全赖南都监的功劳。”

  南归雁受宠若惊,说了几句自谦之语,这便退下了。

  院中便只剩了李合月同桑禾、谢荃。

  谢荃到底是心有歉疚,此时见那位穗绾娘子领人收拾后院去了,这便轻轻上前,低声道:“王妃娘子,去瞧瞧从前的故居吧。”

  李合月微微点了点头,慢慢地往里走,穿过游廊、月洞门,看着一草一木、花园假山,檐下的空空鸟笼,越走越神伤,以至于走到爹娘的小院钱,便已泪流满面。

  小院里种着芭蕉、玫瑰、海棠,还有爹爹亲手做的秋千、摇马,她小时候随着爹娘住,后来大了一些就住了隔壁的小院,可仍要隔三差五地黏缠着爹娘……

  她往屋子里走着、去着,泪水犹如雨下,脚步也微踉着,像是快要支撑不住。

  屋子里还保持着从前的模样,架子床上绣着牡丹花的铺盖,爹爹的瓷枕,娘的软枕,她坐床边儿把娘的软枕抱在怀里,下意识地抖一抖,决明子在里头晃动着,她就想到了娘说的,枕着决明子,像枕着下了一夜的春雨,细细碎碎。

  抱着春雨似的软枕,她半歪在床头,床帐上吊了一只手绢卷的布耗子,明艳艳的桃红,喜气洋洋的偷米小贼。

  出了嫁的小娘子半歪着,眼神稚软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从前绕膝的小女儿,她无声地哭着,到末了摸了摸软枕,闻着娘的气息,只觉得岁月像是静止了一般。

  桑禾哪里能见王妃哭这么久,只觉得心疼至极,悄悄背转了脸拭泪,接着坐过来哄她。

  “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您瞧您仇人那一家子,乞丐不如的日子过着,恐怕比叫他们死还难受!明儿审了案子,判个斩立决,告慰郡夫人。”

  李合月歪在了桑禾的怀里,嗓音因哭久了的缘故哑哑的。

  “……从仆妇到婢女,再有管车的把式、待客的门房,全都死在了李锦的手里,他们何辜?我父母又何辜?你说的对,这三年叫他们苟活着,自有偿命的时候!”

  桑禾在一旁点着头,为她拭些泪,轻声哄道,“说起来,您和殿下的缘分,原来是从这儿便开始了。”

  李合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赵衡意,她拿手背抹了抹眼泪,眼神便有些委委屈屈。

  “原本还气他骗我方向,这时候却一点也不气了。”她哭累了,头发湿了几捋,黏在额上,有种稚拙的可爱,“那时候他说我同他萍水相逢,不重要、不认识,可转了头还派人来帮我守住宅子,可见那个时候他就在意我了……”

  她到底还只是十六岁,又是个豁达的性情,此时收拾了心情,一整颗心就被赵衡意牵动起来。

  “这时候早该到蔚县了吧,我要给他写封信,叫人快马送到蔚县的驿站官邸去。今日同李锦的交锋,南归雁同我的交待,我全要说给他听,算着时辰,今晚送到,明儿就能带回来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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