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月初五是端午22(1 / 2)

自从林氏偷窥到西院那人之后,回到自己院子里,她的思绪就越发的糊涂混乱了。那院中关着个男人?那院中竟然关着个男人!

他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太子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尤其是她这样品貌的,普天下能有几个?但这一年多来,太子对她冷若冰霜,上次还对她暴怒出手——她以为太子或有什么隐疾,或是有什么隐秘,亦或者是太子妃从中作梗,给她上眼药穿小鞋?后来西院突然就被看管起来,她以为里面就是太子的心头好——没想到她猜中了一半,里头确实藏着个人,但是这个人竟是个獐头鼠目的男人?

那男人她看了,面目极其一般,畏畏缩缩的,垂头丧气形容极其猥琐——他竟喜欢这种?那人不从,他竟绑着人拘在西院里让人看管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越想越不明白,很是恍惚了两日,浑然不觉自己死之将至。

这一日,太子着人请她到后花园赏花。她心头一喜,忽又有些没由来的害怕,人的本能求生欲让她觉察到了些许危险气息。

但是那毕竟是太子,天下万民日后的主子,而她可是尊贵的太子侧妃,以后就是皇妃——日后夫人和嫡姐看到自己都得低一头!

梦里的富贵荣华和对日后身居高位的幻想将她一步一步引诱到死地,避无可避。

林氏将自己打扮得十分美丽,素色宫纱披帛轻飘飘如同烟雾般缭绕在她几乎快要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浅蓝色对襟窄袖襦衫配着鹅黄色重纱水纹裙,再压上一条绯色玉环绶,薄唇朱红轻点,眉梢柳黛淡描——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若不是为了进太子府,她何必做侧妃?自己做个正妻根本就的绰绰有余。

身姿婀娜的林侧妃袅袅婷婷地奔赴向自己的终点,她以为荷花池畔的是翩翩公子,却原来是索她性命的青面阎罗。

直到她被按在冰冷浑浊的湖水里,一双玉手拼命抓着太子的那只残忍的大手,拼尽全力想要换一口活命的空气时,她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

如同一朵初初绽放的鲜花被人碾进淤泥中碎成红泥,不多时她便浮在了三月冰冷的湖水中。

太子擦着手上的水,不紧不慢对随从道:“去,告诉林祭酒,侧妃今日在后花园中赏花不慎落水溺亡。”他把帕子扔给张德茂,冷冷地瞥了一眼湖中漂着的鹅黄色身影。

“厚葬。”

太子妃拼尽全力,生了个五斤九两的女儿。侧妃拼尽全力,死在了太子手下。

在生死之间挣扎了几个来回的方氏,满心悲凉地搂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流着泪道:“还好,是个女儿,还好啊……”

一生一死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宫里。

翊坤宫内。

贵妃恹恹地扔下银汤匙:“拿走。”吃了一口的燕窝被宫女轻手轻脚地端下去。

太子前日被皇上申饬,责令回府反省。没过两天,太子妃生了个姑娘,侧妃竟然失足落水死了——两个都是不中用的,正妃没能一举得男不说,侧妃在这个关口给儿子添晦气!真是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太子是招了谁的眼了,如此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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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林府,除了林窈窈的姨娘哭了几场,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林畅祎假模假式地安慰了两句之后,即刻又与自己的夫人商议送哪个女儿去太子府里。

洗三之日,枢密院事方懿澄的夫人程氏见到自己尚在月子中的大女儿,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本如玲珑玉佩般通透又明媚的女儿,此时哪里有半点在家做姑娘时的样子。她以为女儿终于得了太子的青眼,太子又一个妾室也无——连唯一一个侧妃都是自己女儿给太子张罗的,况那侧妃娘娘福薄自己落水没了——小夫妻定然是蜜里调油;现下女儿又为太子诞下了他第一个孩儿,哪怕是个郡主,那也是皇家血脉。为何女儿却像被抽干精气的行尸走肉一般。她强忍着惊异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她对着众人勉强的笑着,但眼中深深藏着的悲哀和心如死灰哪里能逃过她这个做母亲的?

待宾客散尽,程氏趁着四下无人低声向女儿询问缘由,可是太子对她不好?可是贵妃婆婆难以伺候?亦或是生了女儿太子不喜?

可方闻音只是叫她别问了,如今她得了女儿,一切都好。

好不好她难道看不出来吗?但女儿强颜欢笑,无论如何都不愿说,她只得带着满腹狐疑回了府。

方府。

在方澄懿眉头紧锁,背着手在房内站定之时,程氏一脸愁容地看着这房间的陈设——这是闻音从前的屋子,家具陈设一概未变,并且时时打扫,可见这个嫡长女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老爷,音儿她尚在月子中,竟瘦得脱了相。娇花一般的人儿竟枯槁得如同一个老妪!”程氏满面忧虑。

“你也不要太过担忧了,兴许是孕期多思,生了郡主后又比较难带才累着了也说不定。”方懿澄在 她身旁坐下道。

程氏泪盈于睫:“不对,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少根头发丝我都能看出来!”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都怪我!那日圣旨下来,我怎的如此蠢笨,犹喜不自胜!觉得是天大的好事呢”如今女儿竟过得如此难熬,她年纪小小,房中竟设了佛堂!天爷呀,我看过蒲团和香案,我的儿呀!她才十几岁,竟有时时跪拜的痕迹——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要报应到我儿身上,呜呜呜——”

程氏悲从中来,不禁伏在女儿房中的桌子上呜呜大哭。那可是她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头生女儿,如今她过得不好,跟摘了她的心肝一样。

方澄懿看自己的妻子如此痛哭,也不禁红了眼眶。他温声抚慰妻子道:“不若明日我向皇上说一说?太子可能少年心性,不懂温存体恤也是有的,兴许做了父亲了便能好些了。” 这时方璒珉低着头走了进来。他无比理亏地看了父亲一眼,连看都不敢看母亲程氏,满脸的有话说又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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