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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于某种求生的直觉,他在瞅了眼某个重力使的脸色后,又‘咕咚’一声,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换了一个不那么令人遐想的说法。
“呃,其实是横滨警局的一个警察找小羽有事,两人好像在讨论案情。”
讨论案情?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了钴蓝色的眼睛,语气怎么听怎么危险。
“什么案情需要关着门讨论?就他们两个?”
不愧是强大的重力使,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咳!这个是小羽的要求,说是需要私人的谈话空间!”
“总、总之——”
谷崎润一郎一边说着,牵着谷崎直美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飞快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就拜托你了中原中也!我们突然想起侦探社还有委托,先走了,回见——!”
最后一个‘见’字还没落地,就只见谷崎润一郎带着自家妹妹,一晃跑出了三米远。
再一眨眼,两人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了医院走廊上。
那一阵风的速度,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悄咪咪地用上了异能力,消除了自己的气息。
中原中也:“……”
到底怎么回事?
私人的谈话空间?他的侦探什么时候需要这个东西了?
中原中也转过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门上。
片刻后,他直接伸出手。
就在中原中也的手指即将碰到门把,拉开房门时,雾岛羽香的声音突然响起。
少女的嗓音穿过病房门下的间隙,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耳边。
“……相叶先生,麻烦靠近一点,我需要碰你的脸。”
中原中也开门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他定定地站在门口,钴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医院的灯光。
重力使的眸光一冷,仿佛骤然暗下的海面,无声凝结起锋利的寒意。但无论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眼神,又是安静而平静的,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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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捧着花束的年轻警官闻言一愣。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失眠得太久,以至于连听觉也出现了问题。
然后下一秒,他又听到黑发少女问了一句,
“有什么顾虑吗?没关系,我可以换一种……”
“啊!是……不是!”相叶隼人下意识开口。
一秒后,他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存在歧义,赶紧改口说道,
“我的意思是‘可以’!如、如果雾岛小姐您不介意的话——”
年轻的警官挠了一下脸颊,看上去有点紧张。
他试探地看了一眼雾岛羽香,而后微微深呼吸。
青年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般,在黑发少女默许的态度下往前靠近,最后克制地停在了两步开外的位置,单膝蹲在了侦探的面前。
“……请、请。”相叶隼人有点磕巴开口。
青年想要表现得再好一点。
可惜,在对上侦探黯淡的红瞳时,他的脑中却一片空白,跟被猫叼走了舌头一样,磕巴了半天,只能挤出这么一个字。
【……啊啊太没出息了!振作一点啊,相叶隼人!】
年轻的警察在心中大声哀嚎,面上却努力挺直了后背,甚至拿出了在警校训练时的姿态。
“那么,失礼了。”
雾岛羽香没有在意对方的紧张,她微微颔首,朝着警察的脸颊伸出手。
少女的手指苍白,指尖如同无瑕的玉石,透明的指甲盖映着光泽,在阳光下透着一点淡淡的漂亮粉色。
这对于任何一个心怀爱慕的男士来说,都该是开心的——
开心的、毋庸置疑的期待。
或许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再回想起来时,依旧是忍不住怦然心动的体验。
少女的指尖越来越近。
彼此的距离一寸寸缩短,然而,相叶隼人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触碰,呼吸却莫名地一重。
仿佛应激一般,他的眼前飞速闪回无数碎片的画面。
【“啊——!”】
【“趴下!”】
【“……快,雾岛小姐被带走了,对不起,我尽力了,我……”】
强烈的撞击感在体内炸开,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尖锐鸣笛。
某一瞬间,年轻的警察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数天前的车祸现场。
巨大的卡车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尖鸣着朝自己狠狠撞来!
车身变形,车窗的玻璃尽碎,扎进颈侧的动脉血管里。
相叶隼人满脸鲜血地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走来,踩在自己的手指上,碾断他的指骨,带走了昏迷的黑发少女……
【……等等——】
【那是……】
…………
无数沾染鲜血的画面碎玻璃一样,在相叶隼人的眼前飞速闪烁。
每一块玻璃片上,都清晰地映出了一张人脸——
凶犯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了真实的样貌。
唯独那双眼睛,恶毒如张开獠牙的蟒蛇,对着他猛地——!!
【啪。】
“——相叶先生,回神。”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相叶隼人猛地一抖,骤然醒过神来。
四周闪回的场景褪去。
他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单膝的姿势,蹲在地上。
病房内阳光灿烂,一片宁静,唯独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背上浸满了冷汗。
雾岛小姐的手没有碰到他,就停在了距离他一厘米的位置外。
而他的手——
相叶隼人低下头,惊骇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花束被丢了出去。
此刻,他的右手正搭在后腰上,那个他平时安置警枪的地方。
他的手指已经握住了枪柄,距离拔.出只差一点点。
【……】
【他刚才是想做什么……?】
【这可不是晚上的噩梦,他刚刚差点、差点做了什么——?!】
相叶隼人的呼吸急促,他像是被开水烫伤一样,忙不迭松手放开了警枪。
“抱歉,雾岛小姐,我不是——”
相叶隼人慌张地道歉。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雾岛羽香平淡地开口,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充满危险意味的举动。
“放松,相叶先生,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的主观意图。”
雾岛羽香一边说着,收回了伸出的右手,改将桌上的保温壶推了过去。
壶中的热可可没有动过,还悠悠地往外冒着热气。
“你刚才拔.枪,想射杀谁?”
“——”
相叶隼人愣愣地接过保温壶,在听到问话的瞬间,他的手指一抖,脑中迅速闪过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警察张了张嘴。
他想要说出答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凶犯的名字。
而讽刺的是,在过去的整整一周,他曾有无数次寻找对方档案的机会,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
“想要听一听我的回答吗,相叶先生。”雾岛羽香问道。
“我……”
相叶隼人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雾岛羽香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相叶先生,我对烟花不感兴趣。在我看来,那些人造的易燃物除了让食物染上硝.烟味,制造长时间的噪音,过分吵闹之外,不存在任何值得观赏的价值。”
“最主要的是病毒还会通过蚊虫叮咬的唾液,在人群中大量传播。”
“事实上,比起花里胡哨的花火大会,相叶先生,我认为你更应该去见一见心理医生,进行一场必要的职业心理疏导。”
【——看心理医生去吧。】
这样的回复放在任何日常的语境下,都难免有指着别人鼻子,骂对方有病的嫌疑。
而实际上,雾岛羽香也压根没打算掩饰这一点,径直说道,
“相叶先生,或许你本人没有意识到,但从你进入病房开始,你就走神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