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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
田山花袋定定地盯着那些孤儿的照片。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就听到‘滴’的一声提示,系统自动跳出两个名字,他们的资料也一起被推送到眼前。
黑客青年一凛,迅速回神,把不久前的想法抛在脑后。
【“找到了!”】
【“有马佑司,二十三岁,档案显示他十岁时出现在镰仓福利院,之后因为一次高烧重伤被送往医院急救。”】
【“但因为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有马佑司的大脑受损,心理年龄永远停在了十岁。”】
【“……医疗记录显示,有马佑司最初的急救病因是下.体异物撕裂,他的肠道被塞了——”】
田山花袋说到这,喉咙突然哽住。
在用力深呼吸后,他重新开口,继续说道,
【“最近的一次乘车记录显示,有马佑司在五年前,搭乘新干线回到镰仓。在那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消费记录、医疗记录、家庭工作地址……”】
【“不过我找到了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
【“有马雅彦,二十四岁,少年时期成绩优异,他的领养家庭是一对经营当地旅馆的老夫妻。他们十年前领养了有马雅彦,之后又找到了街头流浪的有马佑司,五年前寿终正寝。”】
【“这对夫妻死后,有马雅彦就变卖了养父母的遗产,回到镰仓。”】
“智力障碍患、幼年遭遇性.侵、五年前回到出生地……是他们。”
疾驰的车内,与谢野晶子瞥了一眼后车座。
此刻,他们口中的町田保就瘫坐在后车座内。
男人的四肢完整,身上不见一丝伤痕,皮肤甚至带着一种刚恢复出产设置的诡异光泽。
然而,他的表情惊惧,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地狱,浑身发抖。
与谢野晶子收回视线,不再理会某个人渣。
“花袋,能定位到有马雅彦的位置吗?”
【“马上!”】
田山花袋高声回答。
就像是回应黑客青年般,下一刻,一份详细的履历被彻底挖了出来。
和‘人间蒸发’的有马佑司不同,这份资料上详细记录了有马雅彦返回镰仓后的一举一动。
包括他是如何联系过去的同伴,联系当地的食品生产企业,又承接下一间即将倒闭的旅馆。
……等等,旅馆。
电话另一头
田山花袋一顿,他看着屏幕上的地址,语气不可思议,
【“中原君,与谢野,有马雅彦就在江之岛旅馆。”】
【“他是你们住的那间旅馆的所有人,江之岛旅馆的老板。”】
…………
车内,与谢野晶子和中原中也对视了一眼。
一个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福泽谕吉的电话,让自家社长把人扣下来;一个则单脚在油门上重重踩下,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江之岛旅馆疾驶而去。
出租屋内
田山花袋对着挂断的电话呆了好一会儿。
奇怪的是,这一次,黑客青年的脸上没有破案的兴奋或是喜悦。
他静静地看着电话。
片刻后,田山花袋移开目光,把视线重新落回到屏幕上。
此时,屏幕墙上还停留着昔日镰仓福利院的资料,和一众孤儿的相片。
在这些官方录入的电子相片中,每一个孩童都是面无表情的。
他们的眼神麻木茫然,如同可爱的木偶。
孩子们簇拥着福利院的‘赞助商’,整齐地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看着拍照的镜头,脸上丝毫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笑脸。
每一张……
田山花袋找到的每一张赞助商照片,都是这样。
唯独一张不同。
那是田山花袋从那名消失的记者,内海浩司的妻子,内海明子的私人邮箱里发现的合照。
看背景似乎是一个儿童动物园。
这一张的合照上,没有‘赞助商’,福利院的院长同样不在其列。
唯独三十八个孩童站在一起,各自抱着亲人的小动物。有马雅彦的肩上停着一只百灵,有马佑司抱着一只大黄狗,抬眼看向镜头。
他们的表情生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作为孩童的灿烂笑容。
“国木田……”
田山花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注视着上面笑容灿烂的孩子,语气说不出地默然,
“——那个有马雅彦……”
“你说,那个有马雅彦,会交代有马佑司的位置吗?”
“他们、这些孩子的感情应该很好吧?我没有找到有马佑司的资料,是因为他被藏起来了,对吗?”
搜查过程中,田山花袋发现了,昔日每一个孩童的资料都清晰在列,唯独有马佑司的不见了。
其中的答案,就算田山花袋没有侧写和推理方面的技巧,他也能猜到背后的原因。
那些孤儿在保护有马佑司。
他们可以弄脏手,但唯独有马佑司,他们不希望他被警方找到。
这样的情况下,有马雅彦真的会说出自己的弟弟在哪里吗?
…………
没有人说话,出租屋内很安静。
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一样,静谧而无声。
唯独满室的屏幕墙静静地亮着,间或发出机器运行时细微的电流声。
“他会说的。”
一片静默内,国木田独步平静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陈述地道出一个事实,
“町田保在我们手上。”
“他是凶手的复仇名单里最重要的一环,就凭这一点,他一定会说。”
而这,也是中原和与谢野一定要把町田保‘活着’带回来的原因。
“……那就好。”
田山花袋点了点头。
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地别过头,不忍心再看那张合照上,孩子们灿烂的笑容。
“我只是觉得,这宗案件最后——”
……最后,如果能有一个好结局,那就好了。
出乎意料的事态发生了。
福泽谕吉没有费太多功夫, 几乎是他前脚刚踏出走廊不久,后脚就找到了有马雅彦。
彼时,这位凶手先生就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随手把一块面包干碾碎,喂给附近叽叽喳喳的鸟雀。
某个不讨动物喜欢的社长到来,成功打破了这份宁静。
在福泽谕吉靠近的刹那,觅食的鸟雀就像遭遇天敌一样, 集体一惊, 纷纷拍打起翅膀一哄而散。
唯独一只小鸟不同。
它没有逃走,依旧亲密地停在有马雅彦的肩头, 偶尔发出一两声婉转动听的鸟鸣。
这是百灵的歌声。
福泽谕吉看了一眼这只栗褐色的小鸟, 想起了与谢野在电话中的分析。
昔日镰仓福利院的孩子们很喜欢动物。
那位失踪记者的邮箱里, 就留着一张孩童们与动物的合照。
相片上, 有马佑司抱着一只大黄狗, 而有马雅彦的肩膀上, 则停着一只栗褐色的百灵幼崽。
百灵鸟的平均寿命在30到40年左右, 没猜错的话, 它应该就是当初照片上的那一只。
与此同时,有马雅彦自然也注意到了找上门的银发社长。
但他没有动,男人依旧安稳地坐在石椅上, 没有丝毫打算逃跑的迹象。
“福泽先生。”
似乎是料到了对方的来意, 有马雅彦侧过头, 平静地对福泽谕吉颔首。
随后, 他转回头,动作自然地拍去掌心沾到的面包碎屑, 将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庭院的花丛上。
“福泽先生,您知道家养的宠物和野生的流浪狗, 区别在哪里吗?”
对峙的庭院内,有马雅彦突然问道。
然而不等福泽谕吉开口,有马雅彦自己先笑了一下,率先道出了答案,
“区别就在于,家养的动物是有铭牌的,他们受法律和亲属庇护。”
“就算是最愚蠢的人渣都知道,想吃肉的话,不能对家养的出手。”
要找那些没有归属的、没有人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