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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后宅的格格们哪个不想晋侧福晋?有这个心思不丢人,只是她们不像你那么蠢,只会伤害自己。”

“她们想的都是怎么笼络爷!”弘历这句加重了语气。

温晚松了一口气一般笑了笑:“我竟觉得您说的也有道理呢。”

弘历气笑了:“你这话,我听着简直像在骂我。”

温晚当没听见,只说自己的:“如您所说,那高侧福晋也就不必独独生我一个的气了,毕竟大家都这么想的,她若生气,也气不过来呀。”

“那我就不必去道歉了。”

说完,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放轻的问道:“王爷,她们会不会笑话我啊?”

“笑你什么?”弘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一下柔软起来。

她上了妆,看起来更精致了。

她盛装而来,是为了做自己的女人。

这个想法让弘历觉得甚是满足,他忍不住探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温晚下意识的偏头躲过,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的,停住了。

手掌同她的脸,只有一点点的缝隙。

谁也没有再动。

片刻,弘历笑了笑:“笑你什么?”

温晚低头:“笑我只会伤害自己——落到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弘历有些煎熬,一边喜悦她什么话都肯同自己说,一边难受于她总是下意识的躲避自己。

两种情绪让他的心情也起伏不定,甚是磨人。

来日方长。

弘历只能再次自己劝自己。

面上对温晚笑得越发温柔深情:“她们不会笑话你。”

“因为,你如今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经留住了我。”

“她们若是学你,也无济于事。”

“温晚,她们都不是你。”

“无人及你。”

温晚嗯了一声,只是她捏紧的帕子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还是难以适应他的亲近。

弘历也不逼她,从她手里挣出了帕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你绣的?”

“我不会。”温晚毫不犹豫。

“不会便不会罢,用不着去学,又不是没有绣娘,何苦扎了手又费了眼,若实在想打发时间,就叫了匠人来你这里给你雕东西看,你从前倒有几分兴致。”弘历笑道。

“嗯。”温晚点头,瞧着不那么紧张了,偷偷把自己的帕子拽了回去,放在手里,只玩着,倒不使劲拧着了。

弘历便继续哄她:“方才你说,点心花样儿不新鲜?”

“吴书来,让内务府再挑两个做点心的来,放在蔚兰苑的小厨房。做不出新鲜花样了,就再换人。”

“是!”吴书来赶紧过来应道。

然后并没有走,在旁边等着吩咐,爷要哄格格,肯定不止几个点心师傅。

“小厨房那个厨子做的午膳可和你的口味?虽说也是你爱吃的菜色,但也不能顿顿清水白菜。”

“格格,这厨子是爷常用的,清水白菜做的同御膳房一模一样,一早儿爷就指了他过来伺候您了。”吴书来是长了嘴的,说的十分具体。

温晚摇头:“王爷,我不能用小厨房。”

“逾制了。”

“膳房中午特地送了菜,何嬷嬷说,是人家额外送我的,口味也好。以后让人去膳房拿菜就是了。”

“你午膳没用小厨房?”弘历皱眉。

“嗯。”

“逾制了。”温晚强调。

“谁要你这么谨小慎微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弘历咽下了剩下的话。

又换了个口气道:“温晚,我让你进府,不是让你过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的!”

“以后只要我在府里,就来陪你用膳,小厨房就不算逾制了,你只管安心的用。”

“我知道了。”温晚点头,片刻,又犹犹豫豫:“王爷,我是不是该谢恩?”

“不用。”

“我真的规矩很好的,对着什么样的人,该行什么样子的礼,我一学就会。”

“给娘娘,给您,给福晋,侧福晋,都是不一样的,还有格格们,平礼,但我来的晚,要称姐姐,屈膝上要低一些的。”温晚略带点得意儿。

弘历却腾地又气又疼。

他此刻才真切的意识到,他如今视为掌珠一样的人儿得给很多人行礼。

他不愿意。

温晚见他不语,竟起身下来,想要行礼给他看看。

弘历回神,去拦:“谁让你行礼了!”

他声音倒是克制着不大,没吓到她。

温晚只能悻悻坐了回去。

眼见着事态又回来了一进门的行礼之争,何嬷嬷恰到好处的上前:“王爷,格格,福晋赐的席面送来了。”

“膳房来问,王爷是否在这里用膳?”

“若是王爷要在这里用膳,膳房当把王爷的菜送过来。”

弘历点头:“一并送来吧。”

何嬷嬷行礼后退,低头的瞬间给了吴书来一个眼神。

吴书来不动声色:“奴才下去换茶。”也退了出去。

一出门,何嬷嬷就愁苦的等着他,低声道:“吴大总管,还请给个章程。”

“福晋赐的席面,是福晋的心意,格格不能辞,更不能不用,可王爷总不能用福晋赐的席吧?就是爷的菜送来了,也不能放在一起不是?”

吴书来真是一愣。

以前是如何来?

以前没有如何!因为爷头一回在一个格格初入府就陪着用晚膳的。

以前都是晚膳后才去宠幸罢了,高侧福晋当年也是如此。

没有先例,怎么做都有风险,他为自保,只能往外推:“哎呦!嬷嬷您可是伺候过荣太妃的人物,宫里都是有名有姓儿的人,这样的事儿可得您拿主意了,我同您学着呢!”

何嬷嬷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滑不溜秋的东西!

“那就只能格格跟王爷分开用膳了,咱俩各自伺候各自的罢。”

吴书来笑眯眯的:“听您的。”

何嬷嬷回以一笑,两人便错开,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里头的弘历已经同温晚说到了蔚兰苑的摆设上,温晚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王爷,我还没看过屋子,自来了,就在这里坐着呢。”

弘历一怔,笑了:“是累着了?你额娘几时让你起的?”

“额娘疼我,起的也不是很早,只是这衣服头饰,都重的很。”温晚实话实说。

弘历看向她的衣服,方反应过来,这衣服是蜀锦,不是轻便柔软又贵重的云锦。

似乎是因为弘历盯着看,温晚指了指衣服左边的一朵花儿道:“额娘给我绣了这朵花儿。”

讲究人家的嫁衣,动辄要绣一年,然后母亲要为其绣一两处的,代表着母家的祝福。

温晚不是正妻,侧福晋都不是,她这身橘红色更根本称不上嫁衣。

可伊尔根觉罗氏还是为她绣了,这是一个母亲的不舍与牵挂。

弘历看着这身衣服的颜色,忽然觉得无比刺眼。

他知道温晚只能做个格格,以他对她的心意来说,是委屈她了。

可他潜意识里,自己的宠爱抵过一切,足以弥补一切。

而现在,温晚的委屈,一点点具象化,他方觉得,他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弘历的声音便又软了一分:“怎么用的蜀锦?不是给你送了些云锦?是花色不喜?明儿都拿过来,你再挑挑。”

“还有这首饰,瞧着笨重的很,你最爱的金丝嵌珍珠怎么不戴的?明儿让人过来,送花样你选,再给你做一批首饰。”

温晚摇头:“福晋恩赐,我带了两个箱子入府呢,你送的那些,除了大件儿,都带过来了。”

“我什么都不缺。”

“且格格们入府,都是要这样装扮的。”

弘历没有吭声,他摩挲的手指,显露出了他在压抑着愤怒。

温晚恍若不知,捧着杯子,喝了一口。

弘历到底是已经独自理政的人了,情绪转眼就压了下去。

待他放下茶杯,脸上就只剩了笑容:“我带你转转屋子。”

温晚顺从的起身,跟在他身旁。

这屋子本就是弘历的,他又特意来给温晚布置了一番,所以说起一些细节来,是头头是道。

“这个瓶中瓶,绘的是荷花,特地给你备着,荷花开时,便折来赏玩…”

温晚安静的听着,偶尔会清晰的表达一下对某样东西的喜欢。

这让弘历很受用,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重新坐下后,何嬷嬷同吴书来双双来请:“王爷,格格晚膳备好了。”

弘历习惯性的伸手过去,想要携温晚一同去用膳,温晚看着眼前的手自然下意识的顿住了。

弘历反应过来,略尴尬的便想撤回一只手。

却觉得掌心微凉。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温晚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温晚半低着头,不看他,似乎已经鼓起了所有的勇气。

弘历笑了,他握了一下那只软软的小手,居然就轻轻松开了。

“温晚,我不急。你不要勉强自己。”

温晚惊讶又惊喜的抬头。

呵,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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