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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正喝茶歇眼,看见她,不自主的笑了,起身,阻了她行礼。

温晚抬头,她刚睡醒,眼神朦胧,眼中湿润,步摇在耳边轻晃,美不胜收。

“刚醒,该再懒一懒才是。”弘历抬手给她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泪珠子。

温晚不说话,撒娇般的勾住了他的袖口晃了晃,另一只手遮住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温晚这没睡醒,下意识般的举动让他无比的受用。

弘历顿时疲惫全消。

他没有动,就这么站着,等温晚回神。

回过神的温晚,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弘历也不介意,笑看着她:“闷不闷?”

“我陪你放纸鸢?”

李玉??!!

我的爷啊!

两壶浓茶,两堆折子,奴才磨墨的手腕子都快肿了…

您这一转头,要陪格格放纸鸢?!

好在温晚摇头:“不了。”

富察格格新丧,她就蹦蹦跳跳放纸鸢,以后失了宠,这就是冷血无情的一条罪。

“那我陪你院子里走一走。”

“好。”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一句话也未说,但气氛是好的。

陪温晚回了屋子,弘历没有坐。

他不得不走了。

“我晚上再来。”

“嗯。”

“或许会晚一点。”

“你,等等我?”

“好。”

弘历笑笑,转身走了。

李玉小跑着跟上,算算时辰,吴书来该回来了。

回了前院,吴书来果然在候着了。

“爷。”

“陈格格带回来了。”

“她的大宫女在审着了。”

只是能审宫女,陈格格却是暂时碰不得的。

“去福晋那里。”

“是!”

李玉见吴书来去提人了,顾不上这里,便又跟着弘历去了福晋那里。

福晋却是不在,绿竹道是去高侧福晋那里了。

弘历在正厅坐了,李玉已经派人去高氏那里请福晋回来。

其实福晋也是刚到高氏的玉锦阁。

又气又怕的高氏看到福晋,大惊失色,行了大礼:“妾给福晋请安。”

福晋亲手扶起了她。

看她抬头已经满眼泪水,叹了口气:“这是做什么?”

“这点事儿就撑不住了?”

“难不成是要我心疼?”

高氏越发委屈,大哭起来:“福晋,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

“若是对你,我都能看错,那我也该哭一场。”福晋柔声道。

高氏一愣,随即大喜:“福晋!您信我?!”

“我们也已经处了七年了,难道你就不知我?”福晋反问。

高氏哭道:“福晋宽和慈悲!往日里是妾不懂事!”

其实高氏是知道分寸的,有些侍宠生娇,但对福晋,却从来是表面恭敬的,当然这里头也是弘历有意压制指引的缘故。

“今儿不是来同你论从前的琐事的。”

高氏回神,赶紧请福晋上座。

“福晋,那个小桃——”

“是我阿玛——”高氏咬牙说了实话。

不说福晋也会知道,还不如卖个乖。

“天下没有阿玛会害自己的女儿,想必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你该想想,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让你能寻出是哪个起了那样的心思。”

“爷那里,我好歹是先替你撑住了,可若是吴书来查不出什么,空口无凭的,我再想护你,也无可奈何。”

高氏又想哭了:“妾谢福晋大恩。”

“妾这就想…”

福晋见状,拍了拍她的手,一向精致的高氏未戴护甲,可见是真的慌了。

“你好好想想,爷已经让吴书来再去查问了,说不定他就能查出来,解了你的困境。”

“不管是爷还是我,甚至众妹妹们,都是希望能真相大白的。谁也不愿,有这么个人,窝在阴暗里,随时都咬人一口。你说是不是?”

高氏这才知道福晋的真正所思。

到底比自己大气许多。

她这一瞬间心服口服,再次行礼:“妾一定好好想,谢福晋大恩。”

“这恩不恩的,以后不必再提。”福晋扶起她,正要说走,就见弘历身边的小太监来了。

“爷请福晋回去。”

“爷在正院?”福晋问道。

“是!”

福晋一喜,对高氏笑笑:“可见是有眉目了!”

高氏也破涕为笑,心中安定了几分,但也不敢放松。

恭敬的送了福晋离开,又同秀珠冥思苦想起来。

秀珠是宫女,对奴才们的思维更有体会,她左思右想,忽的想到了一个牵连。

“主儿,我向来不怎么让小桃去外头做什么活儿,就是去取衣裳,我也总爱用小云去。”

“所以小桃很少有机会同旁人来往,除非——”

高氏脸色一冷:“除非是送上门来的!”

“可来咱们这里的也不少。”

高氏得宠,巴结的自然也有,来偶遇弘历的也有。

“固定来说话的,只有一个——”高氏双眼冰凉,已经想到了:“陈氏!”

“因为阿玛的缘故,她来,我倒没那么大的防备了!”

“再加上她也安分!”

“阿玛还透过话,若是陈氏能得子!便给我养着也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那副老实的面下,竟然如此歹毒!”

高氏气极了,恨不得让她阿玛杀了陈氏满门。

“主儿莫气,还不知是不是呢?咱们也没有证据,人都被押走了,审都审不到,不过福晋能亲自来,就是好事儿,咱们先再等等。”

“如今也递不出去话给阿玛…不然…”高氏咬牙切齿。

“主儿!稳住啊!”

玉锦阁已经风雨飘摇,只有稳下来,才能重振旗鼓。

高氏点头,眼泪无声的滑落。

秀珠赶紧给她端了一盏微甜的红枣燕窝羹,又甜又暖,高氏勉强喝了,方好一些。

福晋进来,还未行礼,弘历就抬手让她免了。

然后让吴书来说了情况。

福晋错愕,竟然是十分老实的陈氏。

陈氏进府也有五年了,一直恭敬寡言,只是福晋心中清楚,陈氏对弘历是有爱慕之心的,可后院里,除了那乌拉那拉氏,哪个女人不是如此?纵有些为自己跟家族谋利,但也是有七八分真心的。

所以陈氏的爱慕,在弘历这里是稀松平常的。

她又无其它优势,弘历自然不太爱找她。

常年无宠,偏又心有爱慕,求而不得,剑走偏锋也是有可能的。

福晋叹了口气:“竟然是她。”

弘历瞧着却没有恼怒的意思,比上午过来,看起来还有几分轻松慵懒。

福晋心知,必然是事情已经是非分明,他终对那温晚有了交代了。

所以整个人都舒坦了。

福晋别开眼,不看他这越发春风得意的自在模样。

“让陈氏进来。”弘历道。

陈氏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弘历也不问她为何如此,只道:“事已至此,你认不认?”

陈氏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哭啼啼,十分冷静绝望的跪着:“妾,认!”

“妾做的时候,就想过,只此一次。”

“若侥幸逃过,妾也绝不做第二次这样的事儿。”

“若是逃不过,妾也不悔!”

“妾!认!”

“爷要打要杀,妾,都领了。”

如此痛快,福晋瞧着心生不忍。

陈氏果真是熬够了。

可后院哪个不是熬着呢?

她们满打满算这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就够了,岂不是对不住来世上这一回?

福晋说不出让陈氏不该这样争宠算计的话,不争,就那么二十岁的年纪,漫漫岁月的孤苦伶仃吗?

争一争,哪怕宠爱不长久好歹也能有个孩子,有个指望。

“福晋,你说如何处置?”弘历淡淡的,依旧没什么怒气,他根本就不在意陈氏的决绝与痛苦。

“爷,陈氏向来恭谨本分,这次错了主意,可终究…她只是用了这些巧合,算计了一场。”

“爷不如让她住在幽篁里,不得外出。”

“三阿哥刚出生,就当给孩子祈福积德。”

“富察格格也刚——”这句福晋声音低低的。

这种时候,宝亲王府一举一动都被外头看着呢,府里刚去了一个格格,也实在不好再死一个了。

弘历无所谓似的点头:“那就听福晋的。”

“福晋自己定夺就是。”

说罢,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走了。

陈氏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妾,呵…福晋不如赐妾一道白绫来的痛快。”

福晋怜悯的看着她:“死何其容易,可只要不死,总有以后。”

不过福晋知道,这话对陈氏,只是一句废话。

陈氏没有以后了。

她原就是绝望,弘历不以为意的样子给了她致命一击,她如今已经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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