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1 / 2)

结果就是,他哭着跑回家,用暖壶里还很热的水拼了命洗手,他没有烫伤,可是两只小手洗得通红,爸妈下班回来,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把热水瓶打翻了,爸妈只是心疼,却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断定是不会说的,他恐惧到极点,羞耻到极点,愤怒到极点,他想让所有人都去死,想让自己也去死,但唯独不想说出真相。

那之后,他再也没去过那个女孩子家。

不管对方怎么邀请。

他找了种种借口就是不去,这其中包括自己生病,作业没写完,家长不让,以及同学会议论说我喜欢你。

暑假一眨眼就结束了,女孩子自此没有再邀请过他。开学后,他还是那个嬉皮笑脸淘气捣蛋的小皮猴儿,但是记忆里,多了一条七八岁的孩子绝对不该有的伤口。

他一天天长大,秘密也一天天深埋,他甚至在后来的日子里都渐渐怀疑那件事是否真的发生过,只是噩梦吧?只是幻觉吧?

那么离谱的事儿,分明只是噩梦和幻觉里才会出现的呀。

所以,就当做是这样吧,人生还有那么多烦恼和那么多快乐在每一天发生又在下一天等着,忙都忙死了,谁还会去在意一场噩梦一个幻觉的内容有多可怕呢?

……

可就在今天下午,那个人又出现了。

笑着跟他打招呼,笑着跟店里所有人打招呼,笑着坐在椅子里,笑着说自己老婆孩子生活工作的种种,最终,在离开前,在和他握手道别时,压低音量,仍旧笑着,笑着,问他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我比赛掰手腕的事儿吗?

如果说纪轩当时没有全身都剧烈颤抖起来,只能归功于他在某些关键性场合,定力还是足够大的。

他什么都没说,但在头脑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没记错,那不是幻觉,那是噩梦,但那也是真的。

是真的发生过。

整个下午,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晚上,他睡不着,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他二十九岁了,他是个大男人了,可他真的好想跟七岁时候那样,再拼了命洗一次手啊……只是这次他要用沸水,不烫脱一层皮,那种恶心的感觉就洗不掉,烫脱那层旧的、被弄脏过的皮肤,就会生出新的,干净的,为此,再疼,他也可以忍着,一声不吭。

一声都不吭。

“……反正,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吧,你说,假如是你,你该怎么办?嗯?你能怎么办?假如是你……就说,假如是你……嗯哼……” 持续性的低声念叨,越来越含糊不清,而作为唯一的听众,俞阳已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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