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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肖重准时走进那间小教堂。</p>
此时报时的钟声还在继续，圣像前的神父没有马上发现他。直到肖重走近，老人这才有所察觉。</p>
“晚上好，孟菲斯神父，或者您更愿意被称为孟菲斯医生？”</p>
收住自己的脚步，肖重对着神父微微欠身。</p>
他的态度很恭谨，黑袍神父的身体却在瞬间变得无比僵硬。</p>
两秒钟后，神父基本恢复了正常，不过老人嘴角的微笑却是苦涩的。</p>
“你这样的做派，真不像是黑翼杀手。”</p>
“哦？黑翼杀手该是怎样的？”</p>
“你们这些黑翼杀手虽为联邦执法人员，但却从来都视法律为无物。</p>
你们从不敲门，而是趁夜色闯进别人的家。</p>
你们会从背后射杀像我这样的人，然后再放一把火，把一切都烧光。</p>
可是你，却和我聊天，而且我看到你还带着一只行李袋。”</p>
“你也不像是义体医生。”</p>
“是么？义体医生该是怎样的？”</p>
“义体医生在见到像我这样的人时，基本都会崩溃。</p>
他们会尖叫，会逃跑。有人会试图反抗，有人会想用钱买命。</p>
反正他们不会像你这样，还能笑得出来。”</p>
一边这么说着，肖重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他的徽章，将其别在领口上。</p>
单蛇之杖是古希腊神话中医神阿斯科勒比俄斯的象征，如今仍是国际通用的医学标志。</p>
肖重的徽章也是单蛇，但却比医生的蛇杖多了一对黑色的羽翼，所以他们这种人被称为黑翼杀手。</p>
看着那枚仿佛带着血腥味的徽章，老神父忍不住叹息一声。</p>
“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做最后一次祷告。</p>
至少，请容我跪在我主的面前。”</p>
“不，医生，你不需要。”</p>
“黑翼杀手，你连这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肯给吗？”</p>
“医生，你弄错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p>
“帮忙？你找我帮忙？！”</p>
“是。”</p>
“你要我做什么？”</p>
没有马上回答神父，肖重转动脖子，撩起脑后的头发，露出位于枕骨处的数据接口。</p>
“看到了吗？”</p>
“看到了。”</p>
“医生，我要你帮我拆了这个东西。”</p>
肖重的要求让老神父嘴巴大张，然后他就忍不住低声咆哮。</p>
“20年前，埃隆·马斯克发明脑机接口，让瘫痪在床的人看到了希望。</p>
随后的这20年里，脑机技术突飞猛进，但那些病人却并没有受益。</p>
邪恶的三巨头独霸了脑机科技，联邦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p>
政府成立生物科技管制局bcb，用三巨头的技术制造黑翼杀手，专门猎杀私下研究脑机科技的个人。</p>
你，就是这样的杀人兵器。可是你却告诉我说要拆除脑机芯片，所以你是在消遣我吗？！”</p>
“医生，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p>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p>
“bcb内部有一句标语：血肉苦弱，机械飞升。</p>
原先我对此深信不疑，但现在我认为这是错的，所以我要拆掉它们。</p>
这件事bcb不可能帮我，因此我来找你。”</p>
“为什么是我？”</p>
“bcb认为你的技术很高明，因此一直在寻找你的藏身点。</p>
十天前，他们找到了你。三天前，他们下达了对你的格杀令。</p>
我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我用了一点手段，得了这个任务。</p>
医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简单。</p>
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你的黑翼杀手，只要你帮我拆掉芯片，完事之后我就让你离开。</p>
你可以再找个地方重操旧业，我不会再来打扰你。”</p>
肖重的解释让医生沉默不语，然后他就开始摇头。</p>
“这太冒险了，我没有拆解过bcb的芯片，我没有把握。万一出了岔子，你就死定了。</p> 一旦取下你脑袋里的芯片，你就会失去全部的能力。</p>
我不想打击你，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超人与普通人的差别。你真的决定要做一个普通人吗？”</p>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我还不想死。</p>
所以医生，你一定要努力。”</p>
当肖重这么说的时候，他就从行李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咔嚓一声锁住了医生的脖子。</p>
“这又是什么？”</p>
摸着脖子上的钢圈，神父不禁再次苦笑。</p>
“我自己做的炸弹项圈，里面有20克黑索金。</p>
只要爆炸，你肯定活不了。</p>
它能在十米范围内感应到我的心跳，如果感应不到，它会爆。</p>
打开这把锁需要一组四位数的密码，如果三次输错，它会爆。</p>
如果有任何暴力拆解，它会爆。</p>
医生，按照bcb的命令，我会在凌晨五点开枪，然后上传你的死亡照片。</p>
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没有汇报，他们就会发现有问题，他们就会派人来查看情况。</p>
所以，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好吗？”</p>
“我有得选吗？”</p>
看着一脸诚恳的肖重，孟菲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p>
再然后他就带上黑翼杀手，进入了藏在地窖里的义体医生工作间。</p>
这里的面积很小，但设施却很完备，肖重发现这里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机器。</p>
“好了，你躺下吧。我要扫描你的身体，确认基本情况。”</p>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医生就找回了感觉。</p>
他开始发号施令，黑翼杀手也很配合。</p>
肖重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上诊疗床。医生则是冷着脸，依次打开旁边的设备。</p>
随着一阵嗡嗡的声响，一个蓝色的光圈将躺着的肖重从头到脚扫了一遍。</p>
光圈随即又顺原路返回，然后旁边的屏幕上就出了结果。</p>
“你叫什么？”</p>
“肖重，bcb说我叫肖重。”</p>
“好吧，肖重，结果出来了，看来bcb是真的很重视你这种黑翼杀手。</p>
瞧瞧，罗密欧四型脑机管理芯片，心肺强化套件，左右手，前后胸四处装甲皮肤；</p>
主要骨骼金属镀膜强化，全自动医疗注射器，淋巴上还有不知名的人工腺体……</p>
肖重先生，他们在你一个人身上花的钱，足够让1000个瘫痪在床的人站起来了。”</p>
“医生，今天你能拆掉哪些义体？”</p>
“我现在能够保证的，就是脑机管理芯片和脊椎上的全自动医疗注射器。</p>
至于其他的，你得找专业的外科医生，我这里没法做太复杂的外科手术。”</p>
“你只要确保能解决脑机芯片就行，至于其他的，你尽力。”</p>
“我不想和你说假话，我见过罗密欧四型，但却是第一次拆，我现在只有六成把握。”</p>
“六成吗？那就够了。</p>
医生，我答应你：只要我没死在手术台上，你就一定能拿到密码。”</p>
听着黑翼杀手的承诺，义体医生忍不住再次咧了咧嘴。</p>
现在距离凌晨五点还有4个半小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感慨，于是他拉过了旁边的放大镜和操作手。</p>
“现在，我要接入你的大脑。</p>
接下来你可能会有奇怪的感觉，比如说突然嘴里发苦，或是听到看到什么东西。</p>
这些都是微电流干扰脑神经造成的错觉，很快就会消失，你不用惊慌。”</p>
义体医生这么说的时候，数据线就已经联入肖重的脑袋。</p>
在这瞬间，肖重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却响起了某个女孩欢快的笑声。</p>
不知从何而来的幻觉在十几秒后消失，当他再度清醒时，旁边的医生正在飞速敲打键盘。</p>
“他们怎么能这样？真是疯了！真是疯了！”</p>
发现医生好像很激动，肖重忍不住皱了一下眉。</p>
“怎么了？医生？bcb的技术很高级吗？”</p>
“高级？官方的量产设备能高级到哪里去？</p>
别问我为什么激动，我没法平心静气，因为你不知道bcb的手段有多下作。”</p>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p>
“你知道吗？他们在你的脑机芯片控制程序里放了一段恶意代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