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烧不退38（2 / 2）
还是大巫听出不对劲，犹豫后跟了进去，在古安崩溃前把她拽了出来。缪什卡派人去把阿蒙达接了过来，让他先守着穆仲夏。大巫去祈福。</p>
泰瑟尔的朶帐外不时有族人过来看一看，缪什卡和大巫也是心急如焚。阿蒙达烧了热水，走到一扇窗前，掀了下帘子。</p>
朶帐外收到“暗号”的侍卫马上去通传，穆大师醒了！</p>
穆仲夏撑着上身坐起来，靠着身后放被褥的木箱。</p>
阿蒙达走过来，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又伸手摸摸穆阿父的额头。穆仲夏握住阿蒙达的小手。</p>
“我真的没事了。最近有点累，外面又太冷，我这是有点感冒了。吃了药，休息几天就要了。”</p>
阿蒙达的眼睛里却是突然有了泪，他又坚强地忍了回去。穆仲夏很心疼，很想抱住阿蒙达，攻速他，他真的没事。可他又怕自己传染了阿蒙达。</p>
“穆阿父感冒了，你不要离我太近，会传染给你。”</p>
阿蒙达用力摇头，他不怕传染。</p>
有人敲门，阿蒙达抽出手，抬袖抹了把眼睛，噔噔噔跑过去开门。眼睛红肿，也没有戴帽子的古安抱着一个术法锅快速闪进来，阿蒙达配合地迅速关好门，插好门栓。</p>
穆仲夏一眼就看出古安是哭过了，哭得还不轻。他蹙眉：“古安，怎么了？”</p>
看到穆仲夏疲惫，没有血色的脸，古安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她扭头避开穆仲夏的注视，把术法锅放在桌上，闷声说：“穆哥，这是我给你熬的鸡汤。你，你好些了吗？”</p>
穆仲夏的眉心更紧了。</p>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p>
怎么都不敢看他了？</p>
古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低下头不说话。</p>
阿蒙达出声：“穆阿父，伊莫说是她害你生病的。”</p>
这话说的穆仲夏都糊涂了。</p>
“古安，你怎么害我生病了？我是冻感冒了，你也知道我怕冷。”</p>
古安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还是低着头，带着哭腔说：“穆哥……我，我以后，都去脏洞……”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是，是我，害你，生病的……”</p>
穆仲夏心里一股邪火就窜出来了。</p>
“谁跟你这么说的！”</p>
古安摇头，没有人。没有人怪她，但她怪自己。</p>
穆仲夏顾不上会不会传染了，拍拍身边：“你过来。”</p>
古安不动，她不敢去。</p>
“过来，不然我就过去了。”</p>
古安磨蹭了一会儿，心里终究挡不住对某种温暖的渴望，脱掉裘袄，踱到地台前，坐下。</p>
穆仲夏倾身过去，抬手给古安擦眼泪。见他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古安又往前坐了坐。</p>
穆仲夏道：“你也看到我有多怕冷了。最近我又比较忙。</p>
人一旦忙起来，身体就容易疲倦，一疲倦，就容易生病。</p>
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身上发冷，这明显是感冒了。</p>
我会不会生病和你去不去脏洞没有半点的关系。</p>
相反，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去了脏洞，我会非常生气，病情还会加重。</p>
你想我生着病还要操心你会不会偷跑去脏洞吗？”</p>
古安摇头，可是她怕……</p>
穆仲夏抱住古安，轻拍她。</p>
“我生病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别让我担心。</p>
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些水土不服的。等我病好，我也就习惯了亚罕的雪季，以后就不会了。”</p>
“穆哥……你要好起来……”</p>
古安忍不住抱紧穆仲夏。</p>
“我会好起来的。”</p>
安抚了古安，穆仲夏又把阿蒙达喊过来，抱了抱也哭了的孩子。</p>
吃了一碗鸡汤麦片粥，穆仲夏就没胃口了。古安给他做的饼子，他也只勉强吃了两口。</p>
见他如此难受，古安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哭，怕他担心。</p>
外面太冷，古安去洗漱朶帐提了木马子进来，她带着阿蒙达避出去让穆仲夏方便。</p>
穆仲夏之前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粘哒哒的。他擦了擦身上，换了身睡衣，又躺下了。古安和阿蒙达就留在朶帐里守着他。</p>
结果穆仲夏这一躺，却变得更严重了。他的体温在短时间内急速升高，滚烫的身体都能直接煎蛋了。</p>
大巫来到泰瑟尔的朶帐，为穆仲夏吟唱祈福的歌曲。</p>
头领部落的男男女女们聚集在泰瑟尔的朶帐外，为穆大师祈福，祈求雪神不要带走穆大师，不要带走他们第三部落的希望。</p>
缪什卡的头发一夜间急白了一半。</p>
大巫绕着地台一遍遍吟唱祈神曲，朶帐外，除了实在不能出来的，都过来了。聚集的人群中，拜热仰头看向天空，眼角是泪水，低低应和着朶帐内大巫的吟唱。</p>
穆仲夏烧得失去了意识，阿蒙达第一次那样哇哇大哭，哭声中满是不安。古安坐在穆仲夏的脚边位置，抱着阿蒙达，脸上流着泪，眼神些飘忽。</p>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了穆哥。她贪恋朶帐的温暖，不肯坚持去脏洞，血光就应验在了穆哥的身上。如果穆哥出事，她就是部落的罪人，她永远都对不起阿兄。</p>
昏迷中的穆仲夏被人喂了退烧的药剂，喂了水，可温度始终不见下降。他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煮沸了。</p>
明明睁不卡眼睛，体温高得吓人，他却又诡异地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他能清楚地察觉到周围都有谁。</p>
谁进了朶帐，谁出了朶帐。古安说了什么，阿蒙达做了什么，古安和阿蒙达在哭……</p>
周遭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身体滚烫得似乎有什么要从体内炸开。</p>
穆仲夏烧了整整七天都不见退，不过眼睛勉强能睁开了。可睁开眼睛，眼前就是无数的雪花点。</p>
就仿佛儿时电视台节目还不是24小时全天候播出时，到点节目结束，只剩下了雪花点，还是彩色的。</p>
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穆仲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色盲，再也分不清任何的颜色。</p>
脑浆还在热得咕嘟咕嘟冒泡，冰凉贴上脑门，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p>
古安和阿蒙达把冰凉的雪隔着毛巾放在他的额头，缓解他的热度。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古安学到的物理退热方法。</p>
朶帐外响起了巨魔象的号角，古安和阿蒙达同时向外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清楚的号角声再次传了过来，古安把毛巾交给阿蒙达，起身冲到门边，拿起裘袄穿上开门冲了出去。</p>
阿蒙达的细心地给穆阿父降温，眼泪强忍在眼眶里。</p>
部落的人能出来的都在往外跑，古安跟着人群往前冲。</p>
她听到很多人在喊：“回来了！回来了！”</p>
巨魔象的昂昂声由远及近，古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p>
阿兄回来了！是阿兄回来了！她拨开人群拚命向前跑。众人发现是她，纷纷让开。</p>
穆仲夏的高热是压在头领部落每个人心上的一块巨石。</p>
泰瑟尔从巨魔象的背上跳下来，从一名鹰卫的手里牵过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p>
木宰已经急不可耐了。</p>
泰瑟尔策马向部落里奔驰，木宰在前方发出一声声的吼叫。让迎面而来的族人们让路，告诉一个人，他们回来了！他要吃罐头罐头！要吃煎蛋煎蛋！</p>
冲过来的族人们见到凯旋而归的战（勇）士们，爆发出欢迎的呐喊。可在见到最先冲过来的泰瑟尔后，族人们的欢迎却陡然减弱了下来。</p>
泰瑟尔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异常，心里打了个突。他夹紧战马，战马跑得更快了。</p>
一人策马从人群中疾驰而出，身后带着古安。这时候，欢迎的呐喊已经彻底消失，族人们脸上的难过悲伤与凯旋而归的战士们脸上的欢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泰瑟尔！”</p>
苏旺比朝泰瑟尔招手，很快，双方的战马碰头了。</p>
见到阿兄，古安再也绷不住地大哭出声：</p>
“阿兄！你快回去！穆哥发烧了！”</p>
泰瑟尔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他甚至无暇去听苏旺比对他说了什么。手里的马鞭在马身上用力一挥，战马嘶鸣。</p>
古安扭头，模糊的视野中只有阿兄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p>
图拉森和汗巴纳策马跑过来，急问：“苏旺比，出什么事了！”</p>
苏旺比面色沉痛：“穆大师发烧了，很严重，喝了退烧的药剂也没有用。已经很多天了。”</p>
图拉森和汗巴纳倒抽一口冷气，两人给了对方一个“完蛋了”的眼神，同时在战马身上抽了一鞭，追着泰瑟尔赶去。</p>
部落凯旋的欢快被穆仲夏的高热冲散。</p>
这次第三部落能比以往每一年的雪季都顺利许多地击退荒兽，可以比以往更早地返回部落，穆大师功不可没。</p>
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回到部落迎接他们的却是穆大师病了，已经多日高热不退。</p>
对帝玛塔人来说，高热不退，就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