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吃过藤条焖猪肉的童年不完整26（2 / 2）

她实在是太有活力了，但她不会主动要求去哪里，玩什么，做什么，从不会表达自己的意见，我偶尔会对这样子的她伤脑筋。</p>

更多的是跟在我身后，拉着手，像个挂件一样。</p>

不过我也没有嫌弃她，和她在一起玩，填补了我在乡下时间的无聊时光。</p>

捉迷藏，爬树，抓小虫子，揪植物，还有玩扭扭车，总体来说非常开心。</p>

“咱们要干什么？”</p>

“听你的。”</p>

这样子的回答，不出所料，因为这阵子我都是这么问，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复。</p>

姑姑去上学了，所以今天也只能像以前一样，让奶奶带着我们到了村里谁家串门，或者到河边跑跑就好了。</p>

“今天我没空，你们两个乖乖在家，不许出门！”</p>

我们来到了奶奶身边，得到的是这样子的回答。</p>

这时候小粒橙的表情有些失落，好像快要哭了。</p>

没有怎么思索，我也知道必须由我自己去哄好她，不依靠任何人。</p>

我用裙角擦了擦她流出的眼泪，摸着她的头说</p>

“没事的，我们可以明天再...”</p>

我突然间说不下去了，随口忽悠她的说法，她相信了。</p>

笼罩着她的阴霾一瞬间就被一扫而光，她笑了。</p>

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辞，她居然会如此坚信是真的。</p>

“我们不能偷偷跑出去吗？”</p>

回到屋子里，小粒橙一脸单纯地发问。</p>

“不能，奶奶和姑姑生气好恐怖的。”</p>

“哦...”</p>

她看着窗外，没有再出声。</p>

我在家里寻找着能一起玩和打发时间的事情，环视着这个看起来就不会有什么乐子的小屋。</p>

“对了！”</p>

她被我突然的叫声吓到，嗖的一下爬起来。</p>

“想到什么好玩的吗？”</p>

“捉迷藏！”</p>

“可我们不是不能出去吗？”</p>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p>

“在屋里玩啊。”</p>

“屋里？有地方可以藏吗？”</p>

“有的，我先藏，数20个数后来找我。”</p>

在环视屋子的时候，我想到了个绝妙的藏身处，保证让她找不到我。</p>

“好吧。”</p>

我将她拉到客厅，然后吩咐她要数二十个数，虽然我自己都数不到二十，但她却没有质疑，痛快地拿两只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p>

“一、两、二、三、四......”</p>

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上。轻轻地数数从她嘴角滑出。</p>

我溜到姑姑房间，踮起脚尖，钻进了姑姑的衣柜里。</p>

不算很好的面料让鼻子痒痒的，还有一些毛毛沾在了皮肤上。</p>

不过新奇感和恶作剧的亢奋让这些膈应可以忽略不计。</p>

小粒橙会猜到我躲在这里吗？能不能找得到我？</p>

“我开始找了，没有？山竹能在哪？”</p>

我在内心暗暗窃喜。</p>

“山竹，你在这间屋子吗？”</p>

与我差不多有一墙之隔，她在吸鼻涕，她应该没有感冒啊？</p>

“...小...小山竹...小山竹不要我了，找不到了...”</p>

连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口了，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了。我可是闯了大祸，把她弄哭了，如果哄不好那就完了。</p>

我马上拉开了衣柜</p>

“我在这里，我没有不要你，对不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p>

她站在离衣柜几步远的位置，在那里掉眼泪。</p>

看见了我，嘴立刻就咧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兔牙。</p>

还好，如果我再晚一秒的话，估计她就会哇的一声大哭。</p>

这一刻，她把我当成了一个惊喜，当做了救世主。</p>

所以，这算是哄好她了？</p>

“竹竹。”</p>

“我在！”</p>

当我还在思索着的时候，她又重复叫了我几次，想要确定我是不是在此。</p>

“我也想玩！”</p>

“啊？”</p>

没等我说什么，她也抓着衣服，爬了进来。</p>

她贴着衣柜壁，靠在我的侧后方，触感在告诉我，我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何等狭小。</p>

不一会儿因为湿热和樟脑丸的味道感到难受，我和她都像蚯蚓一样扭着，老实说，在这种地方玩，不是个很好的体验。</p>

“...别，别挤啊，我们出去吧。”</p>

“哦哦，好。”</p>

啪—呯！</p>

我的本意是我先出去，然后她再动，结果我们两个同时动了。</p>

“哎，橙橙，我们好像...把柜门给弄坏了...”</p>

然后，晚上我就得到了一顿挨打，吃了一顿藤条焖猪肉。</p>

这也是童年时代留给我的宝贵教训。</p>

～</p>

现在的我，在多年之后看了新闻，明白了，理解了，为什么小粒橙的母亲会抛下他们父女。</p>

她母亲的做法没有错，是被拐卖到大山之中的苦命女子。</p>

自然对她们父女没有丝毫情感，只有恨意。</p>

所以，我有时真的很羡慕小时候的自己，可以不懂这些，无忧无虑，只顾玩耍。</p>

年幼的迟钝或许是命运的一部分，帮我和小粒橙牵线。</p>

那时候的我，傻傻地，居然敢不知轻重就对人许下那么厚重的承诺，只是看来，我失约了。</p>

看懂了一切，却无法再次找到我的小粒橙，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那个不知轻重的我的谎言呢？居然还承诺保护她一辈子。</p>

那时候我以为，我和她在乡下的生活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每天看见同一片天，见同样的人，踩同样的泥地，玩同样的游戏。</p>

她闯进我的生活，并且成为了习惯。她会不会也这样觉得呢？</p>

“手续都没问题了吗？”</p>

“没问题。”</p>

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人，将她带走了，去往了城市，让她读幼儿园，住在托管所里。</p>

那一天，她的表情是那么诧异，那么失落，最后的记忆，也只剩下我和她说的最后几句话。</p>

“你要去哪里？”</p>

“去城里上幼儿园。”</p>

“能不能...不走。”</p>

没等我说完，在车窗探出头的她，被车里的人拉了回去，关上了窗户，启动，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