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55(2 / 2)

没有任何停滞,他腰身一拧,翻身朝上的同时已将沙漠之鹰握在手里,根本不用瞄准,仅凭手感就一枪直指那个偷袭者的胸口。

但那一枪他却抠不下去。

偷袭者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那只偷吃蜂蜜不成的棕熊。

开枪,那只畜牲死,却暴露自己,有百分百的机会被那支m24干掉;不开枪,棕熊那畜牲会毫不客气地一掌拍死自己——太踏马扯了,堂堂十三郎没有死在枪口刀刃之下,居然死在一只毛绒绒的怎么看怎么像熊大熊二兄弟俩的熊掌之下,就算下了地狱都没脸见人,还不如让那支m24活生生爆头算了。

棕熊一声咆哮,似乎在说“闯我领地者死”,拍打着两只传说中“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美味佳肴就冲了过来。

几乎不假思索,十三手腕一翻,匕首现身,四肢在地上一弹,人已翻身旋转,匕首划过一道圆弧,闪着寒光,“嗖”地一声直奔棕熊心脏飞去。刀刚离手,少年双手一抄,抱着狙击枪就打了一个滚,朝着岩石下滚落。

“砰”——

一声枪响,一片血花溅起,还有隐隐约约子弹入肉的声音,以及,一个身体失重栽倒摔落的声音。

短暂的躁动后,四周重归寂静。

m24的瞄准镜里,一把匕首贯穿棕熊的胸口,一颗子弹灼热了空气,变形了世界,一条虚无的影子中弹,随着棕熊轰然倒塌的身子也翻身栽倒,一串血花射向天空,然后洒落在岩石下面的雪地,如同开得正艳的梅花。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同一时刻。

仿佛静止了几秒,然后有“啪”的一声,打破静止——一把带血的沙漠之鹰从岩石顶端滑落,恰好掉在那几朵梅花中间,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

“那一刀的力量,十三,只有十三,才能贯穿棕熊的身体!”

m24的主人下意识地想道,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一身冷汗——他不是应该在河谷吗?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的?

他静静地伏在松针下面,四肢瘫软,一动也不能动——要不是那只突然而至的棕熊,现在死掉的不就是我吗?

“十三,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十三,被我杀了?”

这个念头又让他兴奋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充满了力量,他翻身而起,借着几棵大树的掩护,迅速转移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然后潜伏在一丛灌木下,在瞄准镜里细细搜寻——那只棕熊还在,身体犹在抽搐;那朵“梅花”也还在,紧紧围着冰冷的沙漠之鹰;岩石的边缘,一条带血的痕迹显示有人流着血从这里滑落岩石。

人呢?十三的尸体呢?

从这个高度看过去几乎没有死角,岩石周围除了一熊、一枪、一“梅花”,几乎没有任何有人出没的的痕迹,甚至周围的积雪也平平整整连一个凹坑都没有。

那只棕熊还没有死透,胸口的一个大洞还在冒着带血的气泡,四肢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

好像哪里不对,棕熊的胸口为什么有个血洞?——那是他那一枪打中的?他并没有打中十三?

然后他就在棕熊的颈部看到另一个洞——黑森森冷冰冰的枪口。

他的食指只来得及动一下,一颗子弹就无限放大着逼到眼前,穿透瞄准镜,穿透眼球,穿透大脑。

世界瞬间安静了。

十三推开棕熊的尸体坐了起来,他试着抽了一下还压在熊屁股底下的左腿,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刺灵魂深处——小腿被棕熊一屁股坐折了。

十三苦笑了一下,对面的m20s应该从枪声里猜到结局了吧——接下来她会以什么样的进攻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团浓烟从对岸的丛林里升起,然后两个巨大的烟球从林子里滚了出来,滚过倾斜的雪地,滚到冰封的河面,一直滚到河的这一边来。

烟球显然是用松枝扎成的,松烟滚滚升腾,河风一吹,四散弥漫开来,有种硝烟四起的感觉,那段最狭窄的河道都笼罩这片诡异硝烟里。

“真聪明,不愧是小十九!”十三喃喃地道。

十三没有办法不赞叹——相比差点冻死自己的“地遁大法”,十九的“烟雾大法”简直可以写入教科书——她可以不慌不忙、大摇大摆、毛发无损地在堪比烟雾弹的效果中通过本是靶场的河谷,向自己杀来。

看来组织中那句“犀利不过十三,聪明不过十九”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十三简单固定了一下折断的小腿,开始沿着岩石往上攀爬——至少岩石上不会像雪地那样留下脚印,至少攀爬还可以倚仗两只手,好过行走全凭一条腿。

但是岩石也许带来另外一个问题——没有脚印就是最大的脚印。

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悬崖边上,十三拖着一条断腿停住了身子,回头,迎面一个黑黢黢的枪口,闪着冷艳的光芒,像死神的光环。

“果然,聪明不过十九。”十三举起了双手。

“十三?”十九的声音很生硬,显然也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嘘——”十三轻轻嘘了一声,看向十九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右手一勾,忽然拔出腿上的沙鹰。

十九大吃一惊,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就是“他不是十三”,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食指就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

“砰”——十九ppk的枪声率先响起。

一点血花溅起,十三肩头中弹,跌落悬崖,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深谷。十三在跌落的过程中扭转身来,沙漠之鹰已赫然在手,然后瞄准,开枪,子弹在山顶呼啸的风声中仿佛带着一股戾气。

在迎面袭来的灼热的气息中,十九也再次扣动了ppk的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次第响起。

沙鹰的子弹穿过十九的耳梢,焦灼了她的头发、她的皮肤,射在她身后三十米外的崖壁上。崖壁的凹陷处直挺挺掉下一个人来,以及一柄压上子弹的狙击枪。

ppk的子弹再次击中十三的肩膀,他像一只断线的纸鸢,直坠深谷。

一直沉坠,山崖呼啸远去,十九呼啸远去,一切都呼啸远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山崖上传来十九隐隐约约的哭泣:“十三,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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