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梅枝(下)(1 / 2)

  我没找到他,殿里昏暗空荡,中午的残羹冷炙已经被打扫干净,此刻偌大的殿里空无一人,高耸的宫殿垂下无数榴花形状的宫灯,上面已经更换了崭新的蜡烛,大殿中央,一个几乎占据了半个大殿的铁笼子静静站在那里。

  我寻遍了琼花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琼花宫是宴会宫,午后根本没人,我找不到他,只能来到宫道持王府令打听。

  宫人们不认识他,但有一个宫女想了想,告诉我一半宴会所用都在内宫西北角,距离琼花宫不远的西储所里,我要是愿意可以去那里找一找。

  他是人,怎么会和灯台碗碟身处一地呢。

  但我还是按照宫女指的方向摸了过去,南朝人对北国的恨意已经到了足以蒙蔽双眼,丧失德行的地步,我不得不去一趟。

  果然,我在那里找到了他,和桌椅杯碟,狮兽猫狸在一起,被单独的笼子关着。

  他是什么危险人物吗,是学了恒山派的剑法还是移花宫的幻术,要用这么粗的笼子将他单独关起来。

  抑或是为了让 他保持和狮兽待遇一致,故意羞辱。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坐在笼子中央,他的后方于左右都是关着宫廷御兽的铁笼,他抱着膝盖坐在笼子中央,呆呆地目视前方。

  我站在宫殿门口,按理说,他第一眼就应该看见我了。

  我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他还穿着被送去前我给他买的厚里衣,不过此刻那件白色的里衣变得残破脏污,袖口腿弯处像是被什么拽开,破了很大的洞,露出里面青紫破皮的皮肤来。

  沈春台的头发很乱,松垮地蓬在耳边,贴在脸上,他看着我走到笼子前方,除了瞳仁微微晃动,我甚至觉得他安静到停止了呼吸。

  我在笼子前弯下腰,他一点点地仰起脸看我,他的侧脸被什么划伤,不大,但没人清洗,沾着污泥,血一直淌到嘴边。

  一边笼子的凶兽发出怒吼,我看见他抖了一下,嘴唇一点点颤起来。

  我伸出手,想要查看他侧脸的伤,我的手刚到他的下巴,就感觉有什么烫到了我的手。

  就一滴,从他睁大的眼睑里滴下,正正落上我的指尖。

  很烫,烫到我的心也剧烈地颤起来。

  他依旧抱着膝盖,只是头高高地仰着看我,似乎看我能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我看见他起初只是无声地哭,后来开始抽泣,他的脸不再惨白,而是白一阵红一阵,嘴唇却又开始发青。

  他见我沉默,愈发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肩头,伸出手想要碰我的衣角却又胆怯地缩了回去,他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懦弱”的情绪。

  或者说是,他的初七第一次如此冰冷地站着,让他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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