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清醒87(1 / 2)

  玄和散人也读一遍,解释道:“何为礼义廉耻,《牧民》曰: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是为礼义廉耻。”

  沈春台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愈发垂下眼睛,但他对面的玄和却呵呵笑起来,老者的声线慈祥,缓缓道来,却带着不可置喙的威严。

  “你多年雌伏人下,便与廉耻背道而驰。离家多年,背离母兄,又与礼义无缘。如此种种,需得你自己体悟。”

  沈春台沉默地听着,他的额发垂下挡住眉眼,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但脊背却越来越直,他似乎在靠此来维系自己仅剩的自尊。

  玄和散人合上书本,转身向门口走去。

  “将今日所学抄录五十遍,完成课业后自行回房。”

  沈春台没有回头,在听见玄和消失的脚步声后便起身,去书柜中取笔取纸,他走路还有些踉跄,但相比之前要好很多。半年来的调养让他的气血好了不少,他在桌边坐下,一边研墨,一边看着书本上一行行的字。

  他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团血滴进墨中。他沉默地擦净嘴角的痕迹,继续不紧不慢地磨墨。

  墨块摩擦砚台的声响在书房里响了好一阵子,待到沈春台坐下提笔时已经接近晌午。玄和散人起初教他认字写字,他从前在家里便学过,因此很快便通,玄和便让他读书,读管子,读孟子,读古籍。

  借这些古言,告诉他多年来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沈春台捏着笔,他一边读一边抄写,眼神专注,手却在细细地发抖。

  礼义廉耻。

  第一天到南朝的那个夜晚,剧烈的痛和冲天的火光,围在他周围的骑兵践踏着他的衣服,他的小瓷碗,他的玩具,鞭子从黑暗中抽过来,他昏了过去。

  礼为贵贱尊卑。

  明亮的南朝皇宫,高耸的铁笼,惶惶灯光下看不清脸的王侯将相,嘶吼狰狞的御兽,怎么逃都逃不开,被咬中时四周爆发的哄笑和掌声,太吵了,有酒被泼到血肉模糊的腿上,抓着铁笼的栏杆哭叫,换来愈发热烈的笑声。

  义为行动准绳。

  干涸坚硬的冻土地上,黑色的高马身披战甲,人也穿着深黑的铠甲,荒无人烟的两国交界处,他们说,爬过这里就能回家了。

  爬过了十四次,每一次都数的很清楚,指甲理厚厚的泥巴,破皮见血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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