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8(2 / 2)

苏维扬轻笑一声,又听他道:“却也不算坏人。”

苏维扬:“楚将军吶,岂非说我不是人了?”

楚州摇了摇头:“世上之人并非全以好坏相分,很多事往往只是一念之差,我只是觉得,苏大人是个很努力活着的人。”

苏维扬敛去笑意,眼底浮起一层别的情绪:“楚将军既知我努力只为活着,又何必再要我身处险境呢?”

楚州坦然道:“因我此事,实属私心。

苏大人也知道,前线药物不够,南粤有一种新式武器叫火流子,射程远,威力大,一发下来人身便是一个血洞,旁边还有烧焦的痕迹,严重可能会当场身死。我们行军打仗虽已漠然生死,但我私心以为此事还有救,若苏大人出马,起码是有救的。”楚州固执地说道,苏维扬静静地问他:“楚将军可知,今日你来我这里,明日之后便会有多少人戳你的脊梁骨?”

楚州:“我知道,但若因此我便要让他死于自己人的手里,我不甘心,也绝对做不到这样。”楚州站了起来,向着苏维扬弯了身子:“恳求苏大人成全,我宁愿他死于战场的厮杀,也不愿他遗恨而去。”

苏维扬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军人的骨最直,脊背怎么打都不会弯曲,更遑论主动弯下来呢,他以前每次看着楚州的背,陆沉的背,看着兵马司门前守门的人的腰杆都那般的直,深觉除非死后被人夺得尸骨,这些人的腰才能彻底的垂下来,

而楚州,他向来一丝不茍,沉稳非常,也最不近人情,纵然有同情之心,周围也是铜墙铁壁万般不入,某一日朝堂之上,君与臣子议论,淮南水漶,淮北干旱,该如何救?

众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朝堂文武二臣,唯独楚州一人在字面上想方设法的解题,后来几天还通宵写了一篇治国策来论述水漶与干旱。

朝臣们都说他不会变通,但苏维扬却不这么认为,或许早在很早之前,他就看到了这个人不一样的一面,所以那日他与相谈的不是陆沉,

而是楚州。

因为这个人,知道自己真正该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他淡淡地笑了一声,抬头去看今夜的月色,忽然,一颗石头从上方砸下,他眼前的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剎那便破,楚州皱了皱眉,便听又有数十颗石子落下,其中几颗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起身去看苏维扬的神色,发现少年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他的眸子干净纯真,眼里微微浮现出了一种迷茫,令楚州心底一沉,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外面忽然而起的辱骂声,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风,方才的一盏茶,还没来得及喝便因杯子破碎而流了个彻底,

苏维扬轻轻地说:“就当我应了吧,将军。”

楚州微微张了张嘴,心底忽然泛起酸痛,苏维扬却看着他笑了:“不必这样,你就当我,当这世间的第一佞臣,为自己身死之后积点儿德,做些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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