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关于他的死亡176(1 / 2)

刚过酉时,天边残阳留下一片赤红。仅剩的光辉照出这边片荒芜地区内,断壁残垣的的影子,似可见昔日富华。

光辉不再,余留旧物。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清风,卷起周文鬓边的碎发。

他坐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他想要在自由的林中,感受四季的温度,感受朋友在身边,感受天地万物。

多少次想起曾经哪怕模糊不已的片段,周文都欣喜不已。因为那时心中涌现的情绪,是有记忆的这些年不同的感动。

他想要离开。

离开这里,离开躯体,离开囚笼。

但他只是在良久之后,低下眼眸。

眼下,是一身黑袍着身的自己,熟悉,而陌生。是停留在身旁一朵残去半边的鸢尾,独留在寒风中摇晃,马上将要断裂。

他忍不住低笑,声音几近酸楚。

“袁谨,你一直以来就看不明白。”

周文双眼猩红,声音嘶哑,颤动的身躯是极力压制着往年以来的痛苦。

“已经做的事情,已经做的选择,是无法改变的。你想以回到以前,这种事消除自己做过的事情,轻而易举的抹除罪孽,逃避罪名……”

“我没有……”

袁谨想解释,周文认为他只是想以各种理由进行争辩而已。

周文说:“当初那位将军将我奉上殿,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我,对吗?”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让袁谨愣在原地良久。

他说:“……对。”

周文却因他的这一道应声,哑笑。

“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

“你为何发笑?”

周文笑出眼泪,流入唇舌,只有苦涩。

他说:“我即修成大道,你猜猜他一个凡人如何将我轻易挥刀斩下?”

“……”

他的这句话让袁谨浑身一怔。

猛然间,他想起当初跟随那位将军一同在殿内的,还有位自称上仙的男子。

那男子在后面被袁谨封官进爵,独赐一座不输达官显贵的宅院。后来在君跟随他南征北战之时,他还时常赶到他身边,是为探查神器稳定情况。

袁谨愣神的功夫,周文知道他已经回想起往事。

“我的确想不起来很多事,包括他的身份。但我不至于失忆到情感缺失,面对仇人无动于衷。”

周文目光接近呆滞,木讷而生硬的阐述自己那些模糊片段里,勉强凑出来的故事。

但那些记忆,努力回想即便模糊不清,片段很多地方都还有间隙。但期间最为深刻的经历,只要记起来一星半点就难以忘却。

“他以卑鄙手段,断送我管辖内的大妖大成修炼。又以除魔卫道之意,向大仙们求来仙器,将我的内丹抛出自服。在临鸢期间,只要我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恢复迹象,他都会前来夺取我体内残存的力量。”

周文不想看见袁谨,他便一直低着头,看着那株受不了强风吹拂的鸢尾。它从头断裂,花瓣大大张开,花蕊冲地,再起不来了。

“你喜欢的不是我,是处于高位且一切掌握在你手中的自己。是一把能够让所有国度人们为之屈服的神兵,是一个让你站在最高点不会掉落的倚仗。”

“我很早就说过,恨不恨,怨不怨什么的,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事情。”

“我们自始至终,就不处于同等位置。所以,又哪来的回到原位?”

周文说完,运转力量,强行突破困住自己双手双脚的束缚,却也因此体内受损严重。

在挣脱束缚的下一秒,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赤红的液体便从五脏六腑之内涌上来,瞬间透穿五窍。

口,眼,耳,被鲜血浸染。

剧烈的疼痛感顷刻间席卷而来,贯彻四肢百骸,不带一丝犹豫。

周文能感觉到这具躯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反噬,估计没剩什么东西。

而他的时间,经此一遭,恐怕也不多。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支撑着躯体,不至于倒下去。

鲜红的液体通过五窍流出,滴落在废墟上,砸出一朵又一朵刺眼的形状。

袁谨看见这一幕,连忙几步迈上前,想要关心他的状况。

但没想到撑坐在地上的周文感受到他的接近,直接召出佩剑,一剑径直斩向他的躯体。

袁谨来不及躲开,能感觉到剑划过身体的触感。但本欲成两半的袁谨,在剑身划过他的躯干,他却依旧站在原地。

周文笑了。

“……你看看我,忘了。你和我一样,早死了。”

袁谨面色复杂,朝他走过去,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怨恨我的。所以你应该是没有理解我方才的那些话,其中的含义。”

又是这种话。

周文懒得再去争辩什么,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艰难的靠坐在一旁的墙壁边。

袁谨本想帮他,却被推开。

袁谨愣一瞬,又恢复正色。他在周文的对面坐下来,将自己提着的东西摊开,又将里面的头颅拿出来,放在地上。周文瞥了眼,的确不认识这人,但面熟。

袁谨说:“他是天玄的人,曾面对沈雾年提出过一个观点。所以我以他曾经的观点,拿他做前例,试试看好不好用。”

“……”

周文瞥了眼地上的头,又看向袁谨。

那颗头切得很粗糙,边缘的肉零零碎碎,不像是刀切出来的痕迹。而骨骼区域更是令人感到吃惊,完全就是外力掰断的裂口。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或者说,他懒得在最后的时间还是看见他。

说了又有何用,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会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存在着什么问题。

周文不理他,袁谨便自顾自的说着。

“以魂魄回到曾经的记忆内,单独创建出一个新的世界。在个人的记忆中,那里是一个不会有任何悲伤,痛苦的世界。”

简而言之,就是做梦,以魂体状态一直不停的做梦。

周文撇开眼睛,已经懒得看他。

袁谨见他有动作,还以为自己的想法很不错。实话实说,他的确认为自己找到的这个观点很不错。

“不会有任何死亡,不会有任何悲伤。不好吗?”

“……”

周文他冷笑。

不等袁谨问他,他便开口:“你看,你从未仔细听过我的话。”

“……何意?”

何意? 记忆,记忆这种东西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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