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2 / 2)

  老董把主宅二楼的东西几乎都搬了过来,辛巴玩偶也放进了他们的卧室里。雁放的衣柜腾出一半空间,西装与长裙挂在一起,像一个裹满了蜜糖的圆满结局。

  只有当事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兰卿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比过去二十一年被梦魇住的频率还要高,当一切都迎来平缓的结果,这当中那唯一尖锐的棱角便会显得格格不入。

  他失去了仇恨,同样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位置。就好像退回到在别院长大的那些年,一扇落地窗囚住了所有。

  雁放轻手轻脚地抱起他,把他抱到二楼卧室的床上。兰卿对待自己愈发敷衍,洗完澡连身体乳都忘了涂,闻上去了无生气。

  雁放脱了西装外套,从床头柜里翻出乳液帮他涂,涂到脖颈时他突然惊醒,巴掌扇过来一阵花香味的风。

  雁放没有防备,被这一巴掌扇得头偏过去,脸颊泛起麻木的疼。兰卿清醒过来,惊恐地喘着气,眼中的警惕渐渐被抱歉所取代。

  雁放反倒没当回事儿似的,捉住他的手吻了一下,还往脸上按,故意笑着说:“接着打,老婆,让我爽个够。”

  世界是一种荒诞的平静,兰卿在惊醒的那一刻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否还活着。手掌贴着雁放滚烫的皮肤,他机械般抚摸一下,雁放扭头吻他的指根,叼着空缺的无名指丈量戒指的轮廓。

  ——警察包围疗养院的最后时刻,兰卿从雁商沾满鲜血的手掌上,取下那枚属于爸爸的钻戒,同他那只一起,在雁放破解了保险柜密码后,放进妈妈的骨灰盒中。

  他们这些天总是做,沉默地做。雁放大概预料到什么,人总是有这种预感,越接近于失去,就越渴望占有。他们是两具在爱里分摊不均的壳子,一副满腔热血妄图均摊给另一副空壳,没有这样的道理。

  雁放总是紧锁着眉头,眉心刻出一道矛盾的纹路,他把兰卿箍在怀抱里,动作像只疯狗。

  到底是爱更多些,还是恨更多些?

  雁放思考不来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在本能的索取间体会到占有的愉悦,他惊觉这恶劣的血液是基因里流淌着的,像一种毒。

  兰卿是爱他的,他手心流的汗在雁放心口拓下印记。他渐渐地会反抗,会在他背上抓出深深的痕迹。雁商把这朵花养坏了,养成了供人欣赏的假花,雁放要把他养回来,让他鲜活起来。

  他的手从后背穿过去,按着兰卿的肋骨,那曾经两厘米的断痕,他要用爱来帮他重塑。

  灯到后半夜才灭,雁放用吻把他溺在爱里,重复着叫他“兰卿”,帮他找回那个丢失在六岁的自己。

  兰卿躺在他怀里,困意消失,雁放就会事无巨细地跟他汇报集团的工作,各种玩笑和琐事。

  他坐到了兰卿要求的位置上,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和地位,也像步了这位置的前尘,手里永远捧着这一尊菩萨。

  “公司今天并入集团了,你别担心,我让小玲跟着我了。”雁放下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他白天去了趟子公司,娇姐她们得知叶阮的“死讯”,气氛很是低沉。雁放不能多说什么,只给了她们并入之后的保障,交代完这些,他走进叶阮那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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