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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一愣,亓越阳又说:“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里,所以一直特别怕黑。”

“……你爸妈呢?”

阿林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亓越阳避开地上的障碍物,没想到他还是绊了一下,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抓着他的手臂。

亓越阳说:“我爸妈很忙,很少有人会管我,所以我一直很孤独。”

阿林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亓越阳说:“是你问我的。”

阿林噎了一下,亓越阳又说:“对不起,其实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但是我总想找人说一说。”

“……”

阿林开始复盘,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为什么想去找亓越阳?

那个好像话很少,一直在做事的家伙,真的是现在跟在她后头的人吗?

阿林说:“别这样,我也很愿意听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黑暗中,他们停了下来。阿林掏出一把钥匙,往前摸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她仿佛打开了一扇门。

亓越阳先听到一阵呜呜的风声。

阿林踏进去半步,手在墙边摸索。

亓越阳忽然听到隐隐的哭声,伴随着奇怪的咀嚼,和爬行拖地的声响,像有什么在向他们靠近。

指尖相触的温度,让他绷紧的神经一呆。

但那点温热转瞬即逝。她收回手时,亓越阳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追过去。

阿林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啊,找到了。”

“啪嗒。”

灯亮了。

他们正处于一个地下室中。

屋子里装满了监控器,桌子上堆着说不清的白纸,墙壁上全是奇怪的按钮。

亓越阳在正前方的监控画面里,看到了牧时。

他们正在一楼的化妆间里,丁羽似乎很沮丧,牧时正不耐烦地安慰他。

而外头,纪立群坐在小板凳上,正盯着监视器画面里头面试的演员。

监控画面不仅包含着整栋小楼,还覆盖了楼外的很多场景,也包括他们居住的小宾馆。

换作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多少都会有点心里崩溃的,因为自从他们踏入7号影视城的第一天起,他们的一言一行就都被这间屋子监视着。

但亓越阳似乎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起码阿林看不出来。

亓越阳只是谨慎地扫过所有画面,发现有几个厕所和浴室里也有摄像头时,他嘴角隐隐抽了抽。

阿林靠近他:“别动。”

她的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抓了抓,确认亓越阳身上没有佩戴小型摄像头。

阿林抬眼,发现亓越阳面色古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也看到了正在厕所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着镜子脱掉上衣的北长逸。

阿林握拳挡脸咳嗽。

亓越阳低头,阿林莫名觉得心虚,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亓越阳说:“你每天看的就是这些吗?”

之前牧时还奇怪过,为什么片场里主持拍摄的总是纪立群,另外两个导演去了哪里呢?

现在他们都知道答案了。

阿林说:“才不是呢!”

亓越阳说:“北长逸胸口的疤真恐怖,是怎么来的?”

阿林说:“什么疤?他身上没有疤呀。”

“……”

阿林抿嘴:“我的意思是,我刚才才看见,北长逸身上没什么疤痕。”

亓越阳沉默片刻:“一岚,你学坏了你。”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气场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

坦白说,亓越阳心中其实一直有某种顾虑。

那是理智的猜测和抉择。也许是黑核注意到了它创造的世界出现了什么不同,所以这一次才会让亓越阳面对两个林一岚。

A和B,乍一看是二分之一,但谁能保证那不会是黑核的陷阱。也许奋力去得到的两个宝箱中都不会藏有想要抓住的人。

可当地下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即使深知依然有无数危险和未知,心情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而小岚的反应,又一直都比阿林的更暧昧。

但是亓越阳忽然想到,第一次在车上见到小岚时,牧时说那就是林一岚。

她的容貌,性格,出现的时机和缘由都无可挑剔。但那个时候,亓越阳看着她微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有一点波动。

他其实一直很喜欢看到林一岚笑起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总是天真得像某种不谙世事的小动物,又会带着某种也许恶劣,也许纯善的,直白又生动的情绪。

被困在公路上时,很多次,他也看到过跟在身后的小岚流露出的情绪。

她的笑不会比不上印象中的林一岚,眉眼间的温和,平静,狡黠,或者深思,也都如出一辙,形同复刻。

只不过,对人来讲,眼睛也许会出错。

但是心无法编织谎言。

阿林犹豫着问:“一岚?你在叫我吗?”

这个名字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心下也因此浮出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来。

“……说起来,一直都还没问你的名字。”

亓越阳说:“阿林,林是你的姓,对吧?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

她茫然地看着亓越阳:“大家都叫我阿林。”

“阿林就是你的名字吗?”

她想说“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否认:“不。”

亓越阳想到,当时在车上,他们刚进入游戏,司机说的是,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要去接小岚。

亓越阳轻声问:“当时,我们在KTV里遇到了,你还有印象吗?”

“……有。”

“在那之前,”亓越阳说,“大概两个小时前,你在哪呢?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反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亓越阳说:“我们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小岚。”

她顿住。

“你们长得有点像,”亓越阳说,“但是似乎没有亲缘联系,彼此关系也不太好。”

“你叫一岚,她叫小岚。”

“这会是巧合吗?”亓越阳问,“她究竟是谁?”

阿林忽然蹲了下来,捂住脑袋。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亓越阳:“亓越阳,我头疼。”

浓雾遮掩住视线,KTV的镜面迷宫中折射出无数个自己。

亓越阳轻声问:“想到什么了吗?”

她的手在抖,亓越阳的手很温柔地包裹住她的:“别怕。”

亓越阳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脑中轰然嗡一下,像有什么掩饰的幕布被生生扯下,露出底下光怪陆离的景象。

她在镜面中看到无数个自己。

她在往前走,一无所察地,只想抄个近路快点到包间。

她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回音。

她的指覆到了门把手上。

她停下,那个脚步声慢了一点。

她回头,镜子迷宫中的光永远混乱迷离,她看到无数个自己。

而离她最近的那个,忽然,笑了一下。

“……她扯下了我的,”她捂着头,在模糊的回忆中捕捉讯息,“我的……名牌。”

那个名牌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手中,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想抢回来,但是我没有她厉害。”

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再次陷入那种惊惧之中:“名牌碎了。”

她说:“我拿到了其中的一片。然后,我推开了门,跌在了地上。”

她慢慢平静下来了,尽管脑袋还是隐隐作痛。

“有人扶起了我……他们叫我阿林。”她说,“我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亓越阳说:“那剩下的名牌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在身上找了起来。

可是唯一像名牌的东西,就是她一直揣在兜里的工作牌。

工作牌是完整的,有她的大头照,名字,在剧组中的身份等等。

“只有这个了。”她说。

工作牌上,姓名部分只有一个“林”字。

亓越阳发现那是一种特殊的道具。

只是也许是系统面板的道具栏被封锁的缘故,他没有办法看到道具说明。

亓越阳说:“你看。”

他指着那个“林”字。

“没有人的名字会是这样的,”亓越阳说,“你不叫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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