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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头上,耳朵上,脖子上,手上,脚上。”
“漏了哪样都不行。”
亓越阳说:“她还小。”比陶梓要小吧。
老太太的注意力果然到了陶梓身上:“我明天再催催陶从,再给你找几个姑娘看看。”
陶梓说:“我不要……”
老太太打断他,开始对他灌输成亲的诸多好处,要陶梓学学大哥,不要整天还是个只会到处玩闹的小孩子。
“有媳妇,你才知道日子怎么过得好。”
陶梓觉得烦,嘀咕:“我也没觉得大哥日子过得有多好啊。”就是多个人而已。
吃饭的时候,留声机也一直在放佛音。
今天的亓越阳已经比较平静了,马上就能习惯这个只要老太太醒着,就无处不在的佛音。
晚上睡前,老太太照例烧香,跪在垫子上,喃喃什么。
林一岚撑着不睡,就坐在门口,头一点一点的。
意识有点模糊,但还记得要去看热闹。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亓越阳去找林一岚。
她迷迷糊糊的,亓越阳看她困,轻声问她:“还去不去?”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重重点头。
亓越阳就半跪下,“那我背你。”
因为陶梓经常出去玩,回来很晚,所以家里的门总是半夜才锁上。
老太太之前睡不着多半也是这个原因。
月光冷冷的,林一岚头埋在亓越阳颈边,打起了小呼噜。
呼吸也喷到他脸上。
老实说,有点痒。
屋子里灯亮着,但是外头只有冷冷的月光。
林一岚被夜风吹醒了,悄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现在很精神,缩在小板凳上,竖起耳朵警觉地听附近的动静。
夜里有虫子叫了几声。
大概两三点,大家最困的时候,陶山凄惨地小声叫他们。
灯灭了。
视界陷入完全的黑暗,月光根本照不清内外的景象。
陶山在屋子里哆哆嗦嗦地拉住岳立:“你看,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灯就黑了。”
黑暗对人类的本能是有震慑的。
几人心下都有些发怵,但到底是玩家,咬咬牙摸黑探看起来。
但是走了几圈,什么也没发生。
没一会,灯又抖了抖,亮堂起来。
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有一个小房间,里头供奉着神像。
于文乐说:“陶山每天不一定上厕所,但一定要来跪拜。”
赵天华说:“有什么问题?”
有灯的于文乐很冷静:“他们很……原始。我是说,会不会这件事跟鬼神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意外?”
于文乐一愣:“亓越阳,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灯亮之前,他就登上屋顶了,还是林一岚扶的梯子。
亓越阳在上头捣鼓了一阵。
灯又闪了闪。
亓越阳拍拍手,跳下来:“电路不稳,风吹过就会接触不实。”
“……啥?”
于文乐问:“那为什么总是晚上闪?”
亓越阳说:“白天又不开灯。”
于文乐:“……”对哦。
忙活了半天,原来就是个走近科学。
陶山也觉得不好意思,连连跟每一个人道谢,又送他们出门。
回去路上,岳立抱怨了几句,但是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
岳立说:“怎么了?不就是电线问题吗?”
赵天华摇头:“灯是电线问题,那女人哭呢?”
那边,林一岚和亓越阳又绕着陶山家的房子走了几圈。
看到一个黑影。
两人走近,发现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青年。
林一岚在亓越阳手里写:他就是严老二。
游手好闲的严老二,老带着陶梓玩。
亓越阳想了想,“我们送他回去吧。”
“一岚,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林一岚点头。
严老二家门敞着,他好像是一个人住。
两人把醉醺醺的男人扶进屋。
他差点吐在他们身上,眼神发虚:“一、一岚?”
严老二还有点意识:“谢谢你。”
他“哇”一声,吐了一地。
严老二家很脏很乱,看得出他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单身汉。
不打理土地,不饲养家畜,不娶媳妇,不做工,他的人生好像就只有享乐。
就连三餐,也是估摸到饭点了,搓搓手,上别人家招呼两声,女主人总是会客套地说句一起吃,然后严老二就心安理得地端起碗坐下。
村子里好面子的人很多,大多就对严老二的行为忍着,就是背后骂几句。
但是王桂华从来不惯着他。
饭点时,她会让大儿媳把门关死。来敲门的,只要是严老二,王桂华连声都不应一下。
林一岚一开始还以为王桂华不喜欢别人来蹭饭,自己也战战兢兢的。
但是王桂华是看不上严老二:“长得猥猥琐琐的,一看就烦!”
说到这个,亓越阳也有点若有所思。
这个村子还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每个人都长得还可以。
虽说大家都是普通人,在生活里没必要对别人的颜值那么苛刻。
但是说实话,一群人里,有几个出挑的、有几个特别丑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个村子,人人都在平均线以上,尤其单论五官。
只是受劳作、衣着、言行气质等等影响,这一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林一岚打着哈欠,回屋睡觉了。
亓越阳没有立刻睡下,他听见陶临起夜。
似乎是睡不着,陶临从屋里拿出书,就着月光,在院子里坐下。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他觉得这几句写得太好,反复吟念:“当时明月在。”
亓越阳的窗是开着的,他站在窗棂后的阴影中。
忽然看见廊下,有女人披着外衣,远远地看着陶临。
陶临呢喃着明月,又回去睡了。他起身前,大儿媳先走了,似乎不想让他发现自己醒过。
隔天,老太太早早起来烧香烧纸。
只要她一醒,留声机就会开始工作,南无阿弥陀佛的调子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吃完饭,陶从来敲门了。
陶梓被吓了个半死,让林一岚跟陶从说自己不在家,像是怕极了被拉去相亲。
但是陶从是来找老太太的,拿着一袋药:“我求了老李好久才拿来的。这要不是看在大娘的面子上,老李肯定不会给咱的。”
老太太微笑:“老郎中都有几副安身立命的方子,他不给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陶从说:“大娘你要,他肯定会给。年末他家儿子娶媳妇,还得大娘去坐镇呢!”
老太太打发了陶从,让亓越阳把药煎了。
林一岚在旁边扇火,亓越阳掀开小坛子,两人都被扑鼻而来的苦腥味刺得干呕。
“给谁喝的?”
林一岚指了指屋子。是大儿媳。
“她生病了?”
林一岚摇头。
她垮下脸,扮演端庄老太太,又指了指大儿媳的屋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亓越阳听见脆生生的鼓声,“中午吃挺饱。”
林一岚又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意思是吃撑了。
吃了两碗半的饭呢。林一岚骄傲地挺起胸膛。
亓越阳其实一直对林一岚的饭量很迷惑,她认真吃饭的时候食量惊人,但不知道都吃去哪里了,不见长肉。
林一岚好像感受到亓越阳的迷惑。
她比划了自己的个子,又踮起脚。
一岚在长身体呀。
长个子就要吃东西嘛。
亓越阳笑了下,“要长多高?”
亓越阳有一米八几,林一岚指了指他的脑袋。
亓越阳又笑:“那你得吃很多很多东西了。”
林一岚给自己鼓劲,没问题的。
大儿媳一闻到药的气味,脸就绿了。
但她还是一咬牙,一口气把药喝了个精光。
碗里剩的药碴子,黑乎乎的,散着酸臭味。
亓越阳去打水,林一岚端着碗。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又蹲在煎药的小坛子旁边,捞出了什么东西。
林一岚嫌弃地丢出去,手又不舍得在自己的衣服上蹭。
就趁亓越阳没注意,在亓越阳衣角蹭干净了。
亓越阳捡起那堆东西,也有点迟疑:“头发?”
为什么要用头发熬药?
女人的长发结成一缕,绕了好几圈,混上药汁,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