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乱世悲魔皇登基48（1 / 2）
“喂！傻丫头！喂！”</p>
院落里，韩冰拼命拍打着怀中女子的脸庞。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生与死，就只在一瞬间。</p>
那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却拍不出半分红晕。</p>
“喂！你他妈刚才不是还给咱讲故事的么？！”</p>
“你他妈刚才不是还让咱，去救你的雪姐姐去的么？！”</p>
“你刚才…不是…还在害怕，还在哭，还在笑么？！！”</p>
滚热的鲜血，带走的是生命的余温。</p>
奴婢还是会死，只不过，会死的开心一点。</p>
“开心个屁啊！你这不是啥都知道么？你还嫌你知道的少么？你真觉得你开心吗？！！”</p>
韩冰发疯一样的大叫着。</p>
这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乱世，韩冰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一名小丫鬟的死别，却能够让他痛彻心扉。而他们，最多，也就只有少的可怜的两面之缘。</p>
突然，他如梦中惊醒，仿佛想到了什么。</p>
“啊咱他妈都快忘了！你等下，屋里面就有，就有个郎中！你坚持一下，咱进去叫他！”</p>
话还没说完，韩冰拔腿就要起身，却突然一个趔趄，险险栽倒在地。</p>
低头看过去，丫鬟苍白的手，死死钩在自己的裤脚。</p>
“干嘛？！”韩冰恨不得一脚踢开丫鬟的手。</p>
红兰张了张嘴，声如蚊吟。</p>
“啥？你说啥？”韩冰急得满头大汗，却不得不再次俯身，将耳朵贴在红兰的唇边。</p>
“…柴垛…交给…陀…大人…”</p>
“黑门…王府…对不起…夫人…”</p>
“答应…救…雪姐姐…”</p>
“好好好！咱他妈都答应你…”其实这只是韩冰的前半句，他的后半句其实是：“你看你都这样了还跟大爷我蘑菇啥？”</p>
可他的后半句，却被噎在了胸中，没说出口。</p>
红兰的双唇，在韩冰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p>
在那个瞬间，韩冰觉得眼前一片恍惚。</p>
鲜红的血泊中，初夏的阳光照在红兰恬静的脸上。</p>
竟美的动人心魄，有如一场迷幻。</p>
她莞尔一笑。</p>
“大哥…抱我下吧…冷…”</p>
韩冰呆住了，随后，他将面前的女子小心拥在怀里，不敢放开。</p>
泪水，从他的眼角处，静静的流下。</p>
在那一刻，红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时，名叫“红儿”的女孩，同样在孤独的流浪。那时，有一个男子，同样将她紧紧拥在怀中。</p>
那时的天，也同样是这么的冷…</p>
“还他妈冷么？”</p>
“大哥…你…是个好人…”</p>
这是红兰的最后一句话。</p>
鲜血，染在韩冰的衣衫之上，染的通红。阳光宁静的照耀着，温暖着大地，却暖不了怀中，渐渐冰冷的躯壳。</p>
其实，她的命运，根本就不曾改变过。</p>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选择。</p>
曾几何时，也有另外一个女子对他说过，公子，你是个好人。</p>
可惜，此后，便是永别。</p>
韩冰就这么抱着怀中的女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坐了很久。</p>
命比纸薄。命运主宰着一切，没有人能从它的掌心逃脱。韩冰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个乱世的漩涡中沉浮多久，但他知道，序幕，才将将展开。</p>
抱着红兰，让她感受到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温暖，这是韩冰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其实，他已经足够幸运了。</p>
在那个时候，有更多的人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哪怕他曾经权倾朝野，哪怕他曾经腰缠万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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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丘皇城，闻国殿。</p>
大殿的上首，跪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p>
他曾经是这个朝堂之上的两朝老臣，曾经是整个大嬴朝的开国元勋。他也还依稀记得，他上次在这个大殿上奏谏的时候，龙阶上的，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雷家少年。</p>
曾经，那些都是曾经的往事了。</p>
现在，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名叫张继的老人。那个风风光光的大司农的官衔，已经随着那一夜的腥风血雨，离他远去了。</p>
在他的身后，稀稀疏疏跪着十几名和他自己一样的嬴朝旧臣。忐忑，不安，焦躁，恐惧，各式各样的情绪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给这个曾经熟悉的大殿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p>
他们有理由惊慌。</p>
龙丘城破以后，燕州的紫竹长老便暂时接管了这个大嬴朝曾经的权力中枢。从那一天起，龙丘城乃至整个青州所有的军政大权，就落在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猥琐的干瘪老头手中。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这些大嬴朝曾经的文武群臣，就被软禁在家里，再不敢出面。</p>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张继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一生中，经历过如此漫长的等待，和如此多人心惶惶的流言。</p>
“知道么？张将军前两天在家上吊自杀了！”</p>
“小声点…我听说个消息，钟萧在城东那边好像在派人挖一个大坑，说是过不久，就把我们这些旧朝的臣子都埋了！”</p>
“张大人，许员外昨天晚上偷偷出城，被发现，当场格杀！”</p>
……</p>
没有什么比没有结果最可怕。张继觉得，自己日渐老迈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也许过不久便会在焦躁中死去。</p>
然而就在昨天，一位不速之客的来访，宣告了审判时刻的来临。</p>
今日，和其他臣子一样，天还未亮，张继就一身布衣跪坐在闻国殿的大殿之上。</p>
一夜未眠。</p>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是正襟危坐，大气儿也不敢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该出现的人还未出现，该发生的事也还未发生。渐渐的，大殿上的臣子们便开始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p>
很明显，大殿上，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p>
他们明白，那些没来的，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了。</p>
日上三竿。</p>
“嗟嘻嘻嘻…”</p>
忽然，一声怪笑从大殿东南角的黑暗中传来。这笑声响起的是那么的突兀，没有丝毫征兆。</p>
所有人的脸，一下子唰的全白了。</p>
所有人的心里，突然弥漫起一股深深恐惧。</p>
没有人看清，到底是谁发出了那一声怪笑，可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一个人的名字。</p>
他的手中，掌握着所有人的命。</p>
一名个头不高，个头极其瘦小的老头儿，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绿袍从角落中缓缓踱步而出。</p>
他的脚步很轻，甚至不仔细听便察觉不到。可就是那微弱的脚步声，听在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都像是锥子一下一下的刺在心上。</p>
“嘻嘻嘻。”</p>
绿袍老头儿来到大殿的尽头，回转身，绿豆眼珠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从每一名臣子的脸上缓缓扫过。</p>
当他躲起来时，你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当他看着你时，你会发现，你的心中藏不住任何秘密。他便是紫竹，一个燕州诡秘的存在。</p>
“罪臣张继，叩见紫竹长老！”张继首先叩头。</p>
随后，身后的臣子们纷纷叩倒一片。</p>
喧哗之后，是沉默，是死一般的寂静。</p>
紫竹仍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个怪怪的奸笑。</p>
张继有些不明白。</p>
按理说，如果紫竹想给他们这些罪臣一个下马威，或者是想炫耀一下所谓的成王败寇，可以用很多种手段。当然，让他们跪在这里而紫竹不说话，也是手段的一种。可问题是…这个下马威的时间…也太长了。</p>
他叩伏在地上，满心的疑惑。可忽然间，当他的余光扫到身后时，他的心迅速沉了下去…</p>
那是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尤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p>
那只是一件嬴朝文官的朝服。</p>
在清一色的布衣之中，显得格外刺眼。</p>
可身着朝服的人却满脸的不在乎，他巍然而立，眼神中充满了鄙夷。</p>
他只是嬴朝的一个盐市令，闻国殿上芝麻大点的小官，朱英。</p>
“唉！废物啊，通通皆是废物啊…”朱英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不甘。</p>
“呵呵…呵呵呵呵”朱英忽然傻笑了起来，神情似乎有些疯癫。</p>
“有句老话，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可现在，君死，他的臣子们却在摇尾乞怜。”</p>
“摇尾乞怜！！！”</p>
朱英的声音突然间放大，像是炸开了一般。</p>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你们好意思蒙天子的皇恩，拿嬴朝的俸禄？！”</p>
“以后，对着你们的孩子，你们好意思提起今天的过往？！”</p>
“死后，对着你们的祖宗，你们好意思自称是我大嬴的子民？！”</p>
“哈哈哈哈…”</p>
朱英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p>
“燕贼发兵来犯之时，你们哪一个人，在皇上面前不是忠心耿耿？不是要誓与大赢共存亡？”</p>
“现在呢？现在呢？！！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p>
“可叹我大赢数千里江山，败在了你们这帮卖国求荣的鼠辈手里！之前，有人还跟在下私下抱怨，说小皇上不像先皇那样圣明。依在下看来，何止不圣明，简直是昏庸无道！他竟然养了你们这一群猪狗不如的禽兽！！禽兽！！！哈哈哈哈…”</p>
朱英疯狂的大笑回响在闻国殿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发觉，他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p>
偌大的皇城闻国殿，一时间，无人敢言。</p>
张继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下，不敢再抬。</p>
朱英笑着，哭着，却不知从哪里突然拔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猛的向龙阶上的紫竹扑过来！</p>
万万没有想到，原本那个安守本分，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朱英，竟能在这一刻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止！</p>
所有人都傻在当场！</p>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实在太短了。就连紫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居然能这么快。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朱英已然冲到了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