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伤怀9(1 / 2)

永琪一下朝便喜滋滋地跑来缀霞苑,每每来看望她,总觉得她的眉梢眼角都是愁绪,似一尊精致的琉璃摆件,在月华下美得溢彩惊人,却一触就碎。

如今她有了孩子,就多了个亲人,会不会就不寂寥了,就不觉得孤苦无依了?

他这样想着,跨入院中时脸上的喜色更加掩藏不住,在看到卧在重重纱幔中,爱怜地抚着肚子的苒袖时,心底那种美满,似是要溢出来了。

他放缓脚步走到苒袖身边,似是不愿打破这种美好,苒袖抬头看向他,温婉一笑:“贝勒爷回来了。”

笑意牵扯着眼角眉梢,永琪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也跟着放下心来,来不及换下外袍,便坐到她身旁嘘寒问暖。

苒袖一一回应,神色虽然还是淡淡地,却没了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然,多了几分温和。

还是一旁伺候的红螺笑道:“爷还是先把外头的衣裳脱一脱,好松快松快,格格叫奴婢们给您备了水,洗漱完再陪格格也不迟呀。”

便是默认永琪今晚会歇在这里了。

素日里,苒袖很少让他留宿,多会恭恭敬敬地请他离开,因此听到这话的永琪下意识看了一眼苒袖,见她没有拒绝,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切,温和地对苒袖道:“那我先去了。”

两三个侍女手脚麻利地放下隔开寝屋和外间的珠帘,往拔步床两侧纱帐上悬挂的镂空香熏球里添上茉莉干花,苒袖最喜茉莉清雅的气息,闻着一室的馨香,似乎疲倦极了,闭了闭眼。

永琪沐浴过后,换上家常的宝蓝色暗纹松柏常青寝衣,挥退侍女,半拥着苒袖,低低叹道:“我以为,我接你入府没有问询过你的意见,所以你一直恼恨我。”

苒袖听着他的话,心下一酸,面上只是摇摇头:“妾身没有恼恨爷,只是双亲骤然离世,孤苦无依,伤怀身世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美貌便如匹夫怀璧,行则有罪,若非入府,哪有安生日子。

可每每看到永琪,都令她想起阿玛和额娘苦苦挣扎求存的场景,每每痛心。

永琪又想说些什么,却见苒袖恹恹地,似乎已经很是疲倦了,只好拥着她睡去。

已然是夜阑人静的时分,桐花阁却还是被灯火照得昏黄一片,茜舒取下案桌上莹白的缕纱灯罩,挑了挑里头的灯芯,让火光更加明亮一些,似乎想借此驱散这无边的孤寒。

“那院里的真是好福气,爷倒是经常往咱们这留宿,偏生我不争气。”茜舒轻叹。

红茵拿着一柄鎏金莲花长柄香炉,往里加了把艾草,仔仔细细熏着床帐:“格格别着急,您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弯月昏黄朦胧地挂在空中,茜舒顺着半开的窗往外看去,低低扯了扯唇角:“即便有,也是庶子,若是长子便罢了,若不是,便再难熬出头了。”

红茵听着这话,有些心惊,收好东西后,将话在嘴里过了两遍,才轻声劝慰道:“格格,咱们爷也是庶子,不会瞧不起庶子的。”

茜舒似是没听出红茵话里的深意,笑了笑:“是啊。”她的视线沿着窗外的桐花树一寸一寸往西边挪动,最后也只看到一堵矮墙,分隔开两个天地。

“不着急,孩子都是难养的。”她轻声低喃着,声音细若蚊蝇,唯有自己听得到。见那烛火摇曳,微微一笑,将心思都收拢入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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