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1(1 / 2)

直到开学那一天,他亲眼见到了那个传闻中肮脏又丑陋的小杂种。

其实说丑陋并不准确,因为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单单是因为头发过长的原因,那人总是耸着肩,垂着头,整个人缩得很小,想看清都很难。他那时候只是有点惊讶,和他一样15岁的男孩子吧?怎么会这么小,这么瘦,像是完全没有发育好,惨绿惨绿的像个豆芽菜。

理所应当,那个小矮子被分在了第一排,可因为实在太讨人嫌,刚刚分配给他的同桌女孩儿哭着要换座位,老师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他安排在了讲桌旁边,独自一人坐着,永远背对着全班所有人,连老师本人也会时常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男孩儿,本不该和他这种富家子弟有任何关联,毕竟那母子二人实在风评太差,谁沾上都觉得恶心,像他这样家境优渥的公子哥儿更应该绕着他们走,省得沾染晦气。

所以在他们第一次产生交集之前,谭一鸣也的确无数次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了太多那个人被欺负的消息,可谁都没想到有一天,那小杂种的母亲,居然在和另一个女人厮打的过程中坠楼死了。

那女人死得热闹,却独留下了他,一个再没依靠的孤儿,一个婊子养的狗杂种,一个杀人犯的孽子,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宣泄对象。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那个男孩儿成了全校男生施虐取乐的对象,没有任何人对此插手,大人也好,老师也好,警察也好,谁都懒得管,甚至还有人为此叫好,那些出轨过的男人的孩子们,更是理直气壮地叫嚣着母债子偿,似乎所有人都把虐待他当作理所应当的正义,即便那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即便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好像肮脏的出身,生来就是该死的。

谭一鸣第一次忍无可忍,就是在那天偶然经过一个废弃仓库的时候,压抑了整整两个月的憋闷情绪一下子冲脱出来,让他不顾一切奔赴到了地狱的边沿,在死神的镰刀下紧紧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候贺庭远从血污里看过来的眼神。

迟缓,麻木,死气沉沉,看不到一丁点生的渴望。

这个人想死,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当时抱着怀里那具枯瘦如柴的身体,居然可笑地感觉到了一丝清晰的心疼。

自己有什么资格心疼他呢?不是加害者,就无辜了吗?袖手旁观悲剧的发生,明明一样恶心而卑劣。

那一刻他就决定,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这三年时间里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一定不许任何人再把他当个牲畜一样作践。 他是愧对自己的良心,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来弥补,不管是对外放狠话也好,给班里其他同学洗脑也好,偶尔被其他班的男生找茬来打一架也好,他没觉得自己在做多么伟大的事情,他只是想问心无愧地活着,这世上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糟心事,那至少在他还使得动力的地方,就该竭尽所能地活得像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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