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2 / 2)

“原来如此。你去过那里吗?”

“其实没有。你知道的,我在申海长大,少时便来了法国,并没有机会见识华国的大好河山了。”他看起来十分惋惜。

“不过,我在巴黎有一位朋友,就是东北人,你见过的,肖叔叔。”

我想起来了,肖叔叔长的很高大,总是喜欢喝酒,他曾经把我放到他的腿上,告诉我,他的家乡有广袤的森林,有一望无际的雪

地,原来那里就是东北?想来,他一定很伤心把。

“对了,你以后怕是很难见到他了。”父亲顿了顿。“他着手回中国了。”

我那时候还不明白,既然有战事,那更要躲得远远的才好,思绪纷飞间,没有发现父亲紧蹙的眉,还有终将到来的别离。听出父亲心情不好,我赶紧提出要为他弹琵琶。他没有回应我,我就当作他默认了。

我有些急切,拿来琵琶就要弹,没成想,铛地一声,琵琶弦竟然断了。

我不敢再去看父亲的脸。

1932年夏波尔多

琵琶很快就修好了,其实不过是一根弦,还是把念华吓得不轻。故国忽逢战乱,我和几个友人组织了海外华人,为东北的战事捐献物资。也只能出这点绵薄之力了。记忆中,华国从未太平过,不是这边的农民反了,就是那边的洋人又杀进来了。当年逃难似的躲来了法国,虽然用什么读书救国来粉饰,终究抵不过懦弱二字。

念华还小,想着万不该让她这么早就承受这些。听说她考取了巴黎大学,又选择了东方学,这让我十分高兴。或许是想散散心,我带她来波尔多的酒庄,度过法国的酷暑。

我其实是很不喜艳阳的,我认为它酷热,会引人发汗,灼伤皮肤。可惜,念华却喜欢。每年夏天,她都学着法国姑娘一般,把自己晒成小麦色,晒得脸颊都红扑扑的,洗脸的时候都直喊疼。我都不忍心提醒她,她和她的那些法国同学不一样,她是黄种人,皮肤更脆弱,晒不得的。

这个酒庄是在她9岁的时候购入的,如今她已经19岁了,在我手下已经十年。除去日常的巡视打理,我并没有来过几次,只是每年固定地收到寄去罗莎蒙德的上好葡萄酒。当时签订购买合同时,还与肖毅打趣,说要留给念华当嫁妆。

庄园很大,入口种了一大丛玫瑰藤。主堡周围,围绕着一大圈葡萄园,尽情吸取着阳光和雨露。建筑是标准的南法风格,墙上还有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油画,记录着南法的田园风光。念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兴奋地绕着整个庄园转了一圈,最后在酒窖里迷了路,晚餐时间都没出来。我和管家、女仆们只能一起去找她。最后是我在橡木桶后面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她。酒窖里阴冷漆黑,她倒是跑累了直接睡着了。我只能慢慢抱起她,把她放到三楼的寝室床上,等她睡醒,再一起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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