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去一别,万水千山32(1 / 2)

孟秋然被元绮拒了两回,但却始终不死心。

她初见元绮,确实被她的美貌与气派震撼,她也曾见过许多美人,却都与元绮不同。元绮的身上没有妖媚之气,更像是被悉心温养的明珠,璀璨夺目。

有一瞬间,她觉得如他们这种阴暗中求生之人,可以被她照亮。

那又如何?这世间已经抛弃自己,公子是自己唯一所求。

可当夜接到返回郸州的消息时,她那唯一的救命心弦,断了!

此时立在刺史府的厅中,她对元绮说:“夫人,是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吧。”

“何出此言?”元绮问。

她面带自嘲,笑道:“夫人这样可怜的眼神,我已经见过许多了。怎会认不出来?”

元绮移开目光:“你既还站着这,是决计不走了吗?”

“我还能去哪呢?再回到郸州任人嘲笑吗?”她朝元绮走近,攥住自己的心口,“夫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每个人可怜的眼神背后,都在想象着我的不堪,他们以为是在可怜我,其实是一遍遍地提醒着,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行清泪潸然落下:“我也本是官宦,试问谁甘心受辱?我本想一死了之,但公子救了我,优待我,我看着他步步为营,反攻郸州,为我们报仇,所以我发誓,从今以后这条命,都是公子的。”

“你不是为了萧淙之,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罢了。”元绮直言。

“你什么意思?”孟秋然怒气上头。

元绮直盯着她的眼睛:“他为你们复仇,你便认定他,若他有一日不如你们的意了,你还能认定他吗?你无法疗愈自己,便要赖着他,嘴上说着命都是他的,只是送回郸州都如此抵抗,实际是为了你自己心里舒坦罢了。”

“你懂什么!”孟秋然大喊道,“像你这样的高门嫡女,安居上京,怎么会懂我们的苦!家族覆灭,任人践踏,我们就像一群被抛弃的野狗,活在阴冷潮湿的巷子里,一生都背负着耻辱!”

“你有什么资格点评我们,虽然嫁给了公子,可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嘛!?这仇恨我不会忘,公子更不会忘!”

元绮感受到她几欲破胸而出的恨意,第一次,直面了三州十六郡的苦难。

她开口说:“我确实不懂,但是我知道,比报仇更重要的,是你们,都能有将来。我本可以逐你出靖州,但却叫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孟秋然呆站原地。

元绮说:“我知道你回去又落入伤心地,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跟我去扬州,学做生意。”此时不仅孟秋然,连荔云都感到意外:“夫人!你别糊涂。”

这一声也叫醒了孟秋然:“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不去郸州,改去扬州,还是要赶我走?”

元绮说:“我不日便要去扬州,你当然不能跟在我身边,但我会在当地为你安排,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你可以重新开始。”

孟秋然仍有防备之心:“那我,还能回来吗?”

元绮坚定道:“不能。既获新生,何必回头。至于故乡,从前你在军营里未必能起多大作用,但为我办事,学一门手艺,或许还能尽一份力。”

孟秋然显然有些动摇:“那公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元绮答她:“没错。过去你无人可依,但今天我给你一个选择,是选自己还是选公子?”

孟秋然垂下头:“我…我……”

“我不逼你现在决定,不日你随我去扬州,到时再给我答复。”趁着孟秋然没有拒绝,元绮便让荔云送客。

三日后,萧淙之取了李瑜准备的器械,元绮将两封飞书送到了扬州的元府与上京的镇国公府。如此,有元穆亲自出面,上京与扬州均给了宽限的日期。

期间元绮与萧淙之没有碰面,直到事情顺利解决,元绮遣如流去请,才将他请回来。

萧淙之在巡防营看公文,问如流:“可知道什么事?”

如流回:“只知道夫人今日让人备了许多菜。特意等您回去。”

“知道了。”

萧淙之褪了玄甲,沐浴更衣后换了一身锗色的袍子去小书房见她。

她也换上了赤金色打造镶嵌红玉的发簪,散发在身后,柔柔地坐着等他。

荔云退出去,留二人面对面说话。萧淙之倒酒,给她满上果饮:“我回来晚了,动筷吧。”

元绮接过酒壶,挪坐到他身边,替他斟酒布菜:“沥坊的事情,辛苦你了。”

他饮了酒,垂眸瞧见她乌黑的鬓发,且看她还想如何。

她放下手中酒壶,仰头看他,眼眸清亮,声音细软:“萧淙之,你我相识短短数月,波折不断,却也安然度过,多谢你数次仗义挺身!”她举起自己那杯,“这杯敬你。”

他拦了她,将酒杯按回桌上:“你以什么身份谢我?”

她睁着乌黑的眼,与他四目相对,好似下了决心:“不是早就约定了,盟友。”

“我不记得约定过。”

她躲避他的眼神:“我准备去扬州了,本该前几日走,如今沥坊已有了安排,我也该出发了,今日是想与你道个别。”

萧淙之发话:“让杜汝昌去办。”

“他办不了,扬州商会并不简单,要建立全国的商路,还得我亲自去。到时南北联通,沥坊的货,也能快速到扬州。”

“李瑜来靖州,让你不自在了?”萧淙之问。

元绮否认说:“没有, 他与我记忆中相去甚远,或许几年蹉跎真能将人变的面目全非。何况无论李瑜也好,别人也罢,生在王公之家,”她偷扫他一眼,“生来便没有资格随心所欲。”

萧淙之不肯作罢:“既然没有,为什么还想走?”

“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她缓缓起身,又挪坐回原来位置,“我想带孟秋然一起去,希望你答应。”

他并不意外:“什么时候回来?”

“由她自己决定,我只是给她一个机会。”她以为他不放心,又补充说,“你放心,我会为她安排身份,不会委屈她。” 萧淙之却道:“我问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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