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触即发43（2 / 2）

思来想去，她也只得频频咧嘴，绷唇咬牙，垂眸不动，静待着老者完全靠近。</p>

——作，还真不是什么好事，现下已是作死的节奏，还定会死得很惨。</p>

——齐麟...天杀的齐麟...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待会儿本妃身死，也只能给你托梦了...</p>

“关西道万老爷子的确是这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三十年前，老爷子您就已名满江湖，一手快剑更是屡战屡捷，连挑了三十八路好手。”一年轻剑客阴沉着脸，也阴沉着声音，抱剑而言，“只是，拳怕少壮，人要服老，眼下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状况，万老爷子又何必与一位女子过不去呢？”</p>

老者姓万，被人尊称一声“老爷子”，也理所应当。</p>

可，这位万老爷子应是豪横惯了，又怎能受得了如此挑衅，更何况今日在座的都是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在此折了颜面，他日后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呢...</p>

像他这种越老越在乎名声的人，自也不想一生英名尽毁，就算是强撑，他也不能将脸面掉在地上。</p>

“老夫自认“快剑万胜”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是有些用的，不说使人闻风丧胆吧，也是能唬一唬无知晚辈的。若是有哪位晚辈自不量力，老夫还是有些余力教导一番的。”</p>

年轻剑客摇头，阴笑道：“余力是用来吃饭喝酒的...教导晚辈这种事，还是要凭手中剑去说话。”</p>

快剑万胜，讥诮道：“哦？想来，你对自己手中的剑，很有把握。”</p>

年轻剑客缓缓起身，“并无把握，只是对付你绰绰有余。”</p>

“说说吧，说出你的名号，省得待会儿没机会...”万胜侧眸言语尖锐，“这点气度，老夫还是有的...不过，你是何名号其实也不重要，就算你说出来，老夫也记不住。”</p>

年轻剑客，冷冷道：“你只需记住我的剑便好。”</p>

“好大的口气！”万胜侧跨身形，冲剑而去。</p>

年轻剑客跃身迎上，毫无畏惧，剑身碰撞，剑鸣不断，没等众人多做反应，两人已交战了数十招。</p>

同样是快剑，同样快如闪电，快剑想要更快就要有十分的自信与二十分的自负。</p>

只要稍有胆怯，慢上半招，便就会身死当场。</p>

很多人成不了一流高手的原因，也是他们压根就不敢去面对，单是想想被瞬间割破咽喉的痛感，就已能使他们望而生怯。</p>

沈安若在看，认认真真地在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高手对决，却也在片刻后摇头缓叹。</p>

要按道理说，万胜与年轻剑客的剑法皆属一流，下盘又稳而轻盈，似也毫无破绽。</p>

但，沈安若就是能看出些许薄弱之处，这薄弱之处也恰是她手中铁枪能突破的点。</p>

——怎么说呢，快剑之快在于先人一步，进攻不止。</p>

——可一味追求进攻，也必然会忽略掉防御，很多进攻也是在立身不稳的情况下挥出的。</p>

倘若，她能旋动枪身，虚晃一招，再回身诈逃，突得击出一招回马枪，就算对方的剑再快，也终是没有长枪的长度，结果也多半是挥空一剑，身体却已被枪头穿透。</p>

如此，单在兵器上长枪就完全占据了优势，自也没什么可比性。</p>

然，她刚要沾沾自喜，忽觉手空，顿时沉下了脸色。</p>

今日，她是要来作上一作的，又哪会随身携带‘凌霄铁枪’呢...</p>

没有‘凌霄铁枪’，她也如没了臂膀般等同于废物。</p>

若非要顺来一根竹竿的话，她倒也能应对，可竹竿想要穿透一人的身体，也是要先削尖一头的，否则，几招下来竹竿也多半会被利剑砍断。</p>

“有，总比没强吧...”</p>

她只得暗暗一语，皱眉环顾，却不想猛然惊身，怔眸呆愣在了原地。</p>

不知何时，她身后竟多出一位女子...不，是男子——一个像极了女子的男子。</p>

男子扇动着一把彩羽扇，附上一脸媚笑，再加上一身艳红袍衫，说不出得诡异与灵动。</p>

相貌倒是十分英俊，只是袍衫像是特意改动过，这改动也只有女人才会懂，就是该紧的地方紧，该松的地方松，能完美衬托出身形轮廓。</p>

这种细节上的改动，一旦惹人眼球，也只会出现两种结果，极致诱惑与想要作呕。</p>

当然，沈安若属于前者，这也是女人普遍的选择。</p>

她的眸光已渐渐转为欣赏，艳红袍衫男子很享受她的神态。</p>

怎么说呢，就是男人看到美女走不动的神态，恰也最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p>

能被倾城绝色的沈安若持以这般神态呆望，艳红袍衫男子能不享受吗？</p>

他已在为沈安若斟酒，其姿态极柔、极慢，也极其优雅。</p>

他也绝不会伤害沈安若，这一点也要用女人的思维去解析——一个为自己着迷的人，女人也多半不会致对方于死地。</p>

“你...你是从宫中逃出来的吗？”沈安若，怔怔地说，“都逃出来了...何不再逃远一些，留在此处可是会被抓回去的...”</p>

艳红袍衫男子掩口而笑，轻声回道：“没人会来抓我的，我在这儿一直生活的很好。”</p>

沈安若，迟疑道：“那你...为何要坐在我身旁...”</p>

她下意识张望，又缓慢道：“难道，这里的掌柜真就只摆放了一十七张桌子？我看着这里挺大的，应还能再多摆上几张桌子吧...”</p>

艳红袍衫男子微微摇头，抿嘴一笑，“我名为：素棠。正是这里的掌柜。”</p>

沈安若“啊”了一声，回眸瞅了瞅还在打斗的万胜与年轻剑客，不由屈指缓抬，“你就看着他们打斗啊...也不怕闹出人命？”</p>

素棠再次摇头，“不怕。即便，他们全都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p>

沈安若一脸惊愕，问道：“为何？”</p>

素棠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因为，还有四人不曾出现...即便，眼前的六十四人都死了，还有四人可以做为备选。”</p>

沈安若这才意识到，原来大厅中摆放着一十七张桌子并非偶然，而是，早就算好了要来的人数。</p>

“也就是说...我占了别人的位子...”</p>

素棠又一次摇头，“你没有占别人的位子...此刻，你能坐在此处，就已说明还没来的那四人已然不重要了。”</p>

沈安若已完全迷糊，“你这话...又是何意？”</p>

素棠轻柔起身，又拱手柔身跪下，“素棠，见过镇北王妃。”</p>

他声音极小，却也十分温婉，不像刻意为之，反倒极其自然。</p>

沈安若，微声道：“你...认得我？早就知道我是沈安若？”</p>

素棠点头，“打从镇北王带王妃回景都的那一天，素棠就已记下了王妃的惊世容貌。”</p>

沈安若含羞挥手道：“什么惊世容貌啊...你可真能说...”</p>

她突又沉声问道：“对了，此处怎会有江湖人集结，他们为何事而来？”</p>

“杀人。”素棠，毫不避讳道：“大概是有人重金聘请。”</p>

沈安若，惊道：“杀谁？”</p>

素棠侧眸顿了顿，“不知。我虽为掌柜，却也只做该做之事，招呼好客人是我的本分，至于客人要杀谁，我就无权过问了。”</p>

沈安若垂眸，又缓抬眉眼凝向素棠，“在还未酿成恶果前，你还是想办法让那六十四人离去得好。不然，‘云阙阁’极有可能会招惹上麻烦。”</p>

素棠，自若道：“我也想将他们给赶走，可这一十七桌酒席还未有人买账。我想再等等，看看有没有人肯出银子。”</p>

沈安若小心翼翼道：“万一...待会儿真出了人命呢？”</p>

素棠淡淡一笑，“不会出人命...自从王妃你走入‘云阙阁’的那一刻，今日也注定不会闹出人命了。”</p>

“为何？！”沈安若难以置信地呆望着素棠，“今日，我能来此纯属无心之举，我也不过是想胡闹一下，谁能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p>

“这恐怕就是缘分吧。”素棠，嫣然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镇北王已在赶来的路上了。门外呢也定有镇北王的人正在关注着王妃的一举一动。”</p>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闹出人命呢？”</p>

“只是，我这一十七桌酒宴钱，怕是也要不回来了...”</p>

沈安若，微声道：“你是说，齐麟一来，就会遣散众人？”</p>

素棠侧了羽扇，遮半面饮下一杯酒，“镇北王不会遣散任何一人，他能直接将王妃你带走已是最好的结局。否则，怕是我们眼前的这六十四人皆要死在镇北王的剑下。”</p>

“剑？”沈安若惊眸一语，“你为何就能肯定齐麟一定会用剑？还有，你又为何会说阁中的六十四人都会死在齐麟的手上？”</p>

素棠缓缓倾身，随着一股浓重的香粉气扑来，他已对沈安若附耳一语，“王妃怕是还不了解镇北王吧？真没想到，王妃身为镇北王的妻子，竟对镇北王的一些事一无所知。若非是我亲耳听到，恐也是绝不会信的。”</p>

沈安若慌忙端正身形，连“嗯”了几下，“还请素棠掌柜好好坐回凳子上，不可再有如此轻浮的举动。”</p>

她见素棠已坐回原处，又道：“对于齐麟的一些事，我可以不知，但，这并不影响我是齐麟的正妻。既为正妻，齐麟的前程过往，我都会全然接受。”</p>

“哦？”素棠惊笑而言，“那王妃又怎会大清早的就来到我‘云阙阁’呢？一位女子刚下得夫君床榻，一不等自己的夫君醒来，二不让下人准备早膳，却直奔我这纸醉金迷之处，难免会使人多想些...”</p>

沈安若，当即道：“我心中确实有一份思量，不过这也是我与齐麟之间的事，自不必与你言明。对于我所问之事，你也同样可以选择不予作答。”</p>

素棠，微微一笑，“不，我很乐意为王妃解惑。”</p>

“众所周知，老镇北王齐烈与顾侯的成名绝技皆是‘凌霄枪法’，镇北王齐麟最拿手的也应是长枪无疑。但，齐麟的人生却并非一帆风顺，他儿时得名，少年得志，所谓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更深受先帝宠爱。后老镇北王与顾侯先后身故，齐麟也下落不明，彻底远离了景都纷扰。”</p>

“我虽不知，镇北王齐麟未回景都前，是在何处度日的。可我却知晓，他定会弃长枪而不用，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隐藏下‘凌霄枪法’的绝技，不被人看穿身份。”</p>

“据说，他改用了长剑，这消息应该不虚。剑乃百兵之君，从不失优雅，更无其他兵刃的冷厉与锋芒。剑在鞘中，可防身，也可作为腰间佩饰，自也不会给人造成压迫感。”</p>

“镇北王将‘凌霄枪诀’融会贯通于剑法中，自创了一套犀利剑法，可谓是无坚不摧，早年间便已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直至今时今日，恐怕镇北王的剑法已有大成，再难有人超越。”</p>

他顿了顿，又缓饮下一杯酒，继续说：“至于，我为何会言我们眼前的六十四人皆会死在镇北王的剑下...这也不难猜...假如，镇北王带走王妃时，六十四人不语，且无人阻碍，那六十四人则可相安无事；可，一旦六十四人中有一人提出质疑，或是想要出面“管一管”，也必会当即死在镇北王的剑下。”</p>

“只要一人死，其他人也会不忿，那六十四人皆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无论镇北王杀了谁，都是对其他六十三人的不屑。江湖中人最重名声，说白了也就是脸面，没了脸面便就无法在江湖中立足。若，有人只是问了一句镇北王为何要将王妃带走，镇北王便就痛下杀手的话，也就等同于镇北王也没将另外六十三人当成一回事，这一点恰恰又是江湖人最无法忍受的...”</p>

“当然，那六十四人自然不知王妃乃是镇北王的王妃，他们也会继续将王妃你看成是一位来自江湖的小姑娘...镇北王赶来后，二话不说就要带走你这个小姑娘，他们身为江湖人应也不会坐视不管吧？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男人，也是最喜欢英雄救美的。”</p>

沈安若眉头紧锁，一字一字地道：“看来，你也并不简单。”</p>

素棠绷了绷嘴，频频摇头，“王妃大可不必对我防备，无论我简单与否，只要我不做伤害王妃的事儿，我们都还算是朋友。在这个世上，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会有一两个朋友的，所以，对于“朋友”二字，王妃更无需质疑。”</p>

沈安若，肃然道：“既然，你都说我们是朋友了，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齐麟到来前，就将这一十七桌的酒宴钱给收上来，否则，齐麟一来，别说酒宴钱了...他能不杀你，就已算是最大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