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横发逆起80（2 / 2）

——原来，人在紧急关头，真会毫无方向。所有聪明与理智都会化为虚无，所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都成了扯淡。</p>

——他要做的，也不过是能否与眼前人站在一起，也不过是愿不愿选择信任...</p>

“霖儿，你是我妻，我自感心中有愧，成婚以来从未正视过你。”</p>

“我知道，你我之间始终都隔着大哥齐麟，我可以对你敬重有加，却也绝不敢冒犯你丝毫...因为，我怕...”</p>

“我怕你并非心甘情愿嫁于我，也怕你会怨恨在心，一生都无法释怀。霖儿，正因我见过你的惊才绝艳，也目睹过你的惊鸿一瞥，才不愿你沦为他人眼中的物件。我始终都想给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你可以离开赵府，远走他乡；亦可以选择继续喜欢着大哥...”</p>

柳霖霖，淡淡一笑，“你我相识如此之久，我竟还不知夫君心中竟藏着翻山倒海的思量...看来，今晚可是大有收获啊，我的小娇夫终于说出了心里话...”</p>

她缓缓回眸，看了一眼频频倒下的赵府府兵，又从容道：“夫君之所以有这般思量，全因夫君将我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是对等的，所以，你才会感到亏欠。”</p>

“但，夫君不知的是，自古花魁又有几人能找到绝好的归宿？我柳霖霖也不过是众多花魁中的一位罢了，自也不敢求得老天眷顾，更不敢视自己为例外。”</p>

“你知道吗？在我被林烁欺辱之刻，我就已抱必死之心，也断然失去了能被齐麟迎回家府的机会。在我毫无本钱，且还失去尊严下，夫君不但不弃，还誓要与那林烁斗到底，单是这份情，我便已终生难还...”</p>

“是的，我的确曾喜欢过齐麟，但，最后娶我的却是你赵瑾睿。我柳霖霖虽出身下贱，上不了大雅之堂，可自我嫁于你后，我也时刻记得自己是你赵瑾睿的妻妾！他人可以看轻我柳霖霖，我也可以任凭他人对我污言秽语，但，我却绝不能看轻我自己！”</p>

“我依旧是那个所有男人都高攀不起的柳霖霖，却也永远都是你赵瑾睿唾手可得的柳霖霖。夫君，若你能明白这一点，便也不会再觉得齐麟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p>

“霖儿...我...”赵瑾睿已泪目，他不敢去看柳霖霖，却又不得不去看柳霖霖。</p>

他更没想到，就在这转瞬间，眼前之人竟已成了他的依靠，亦是仅有的依靠。</p>

“霖儿...今日就让我们同生共死！”</p>

他说罢，还真咬牙站起，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兵刃，一股脑地朝宫门侍卫刺去。</p>

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养尊处优的身子又怎会是禁军的对手。</p>

没错，禁军早已赶来设防，再拼杀下去，恐赵府府兵也将损伤殆尽。</p>

柳霖霖从后一把抱住赵瑾睿，不顾其满眼通红，紧身狰狞之色。</p>

她的脖颈轻柔地绕过赵瑾睿的后肩，附耳道：“夫君不必这般紧张。赵府三百府兵这么一闹，我们也必能安然无恙。”</p>

赵瑾睿赫然惊出一身冷汗，根本无法去信自己的耳朵。</p>

在他侧眸间，已止不住身颤声抖，“霖儿，莫要说笑了...都这样了，我们还能安然无恙吗？”</p>

柳霖霖万般肯定地点了点头，“事情闹得越大，我们就越能安然无恙。”</p>

“在马车上我已经想过了，父亲贵为当朝太师，圣上是绝不敢将其怎样的。还有夫君你，你可以好好看看我们身后有多少百姓...在你只想一心拼杀时，也着实忽略掉了我们所处的环境...”</p>

赵瑾睿猛地扒开柳霖霖，朝众百姓望去，随之又面向柳霖霖，道：“这些百姓又能做什么呢？难道，他们会拿起棍棒，帮我们杀掉源源不断的禁军吗？霖儿，你也该清醒了。若不是宫门所限，禁军无法一涌而出，我们的三百府兵早就束手待擒了...”</p>

柳霖霖，微微一笑，“百姓的确做不了什么，但，百姓却也想知道原由和真相。还有，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位大哥，只要这些百姓中有一人看到你死于禁军刀下，那齐麟也必会很快得知消息，亲率三十八万镇北军杀回景都的。”</p>

赵瑾睿，皱眉道：“就算大哥能率大军杀回景都，他也绝不会杀掉二哥呀。”</p>

柳霖霖，道：“齐麟确实不会杀掉你二哥，但，他也会让所有禁军为你陪葬。届时，你二哥也就再无帝王之威，也断不能再君临天下了。”</p>

“况且，你二哥也根本赌不起，三十八万镇北军杀进皇宫之刻，你二哥的生死也在齐麟的一念之间...”</p>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做？”赵瑾睿不由望了一眼还在拼命的府兵，“总不能让府上的兵将全死在禁军手上吧？”</p>

柳霖霖，回道：“此刻，赵府的威严和脸面已然挣够，也是时候让他们退回来了。”</p>

说罢，她便缓缓转身，高喝道：“赵府兵将听令，尔等都退回来！”</p>

她没有打算就此结束，宫内的禁军也绝不会因为她退兵而善罢甘休。</p>

索性，她又面朝百姓，连连拜去，“乡亲们，乡亲们...还请各位静一静，静一静。”</p>

“今夜，我赵府之所以强攻宫门，全为家父一人也。”</p>

此语一出，禁军瞬间怔身，左右互望后，皆收回了攻势。</p>

柳霖霖，继续高声道：“乡亲们，家父自进宫早朝，便就不见了踪影。在此情况下，我与夫君未到晌午时便就候在了这宫门处，直到现在宫中仍未给出任何消息。我和夫君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也好让宫中人听到动静，使得家父能快些走出宫墙...”</p>

“乡亲们，我赵府绝无谋反之心，只是家父贵为当朝太师，也断无道理被困宫中如此之久。我等都有爹娘，身为子女为父亲的安危生急，又有何错？”</p>

“乡亲们，我赵府尚有三百府兵可与宫中禁军拼上一拼，可若换做你们呢？假如，你们的爹娘也无故被困于宫中，你们又该如何呢？”</p>

“今日，若我父赵太师无恙，我柳霖霖愿承担下所有犯上的罪名。即便，我柳霖霖身死在这宫门前，我也要尽到儿媳的责任，绝不能对家父的安危不管不顾！”</p>

百姓听得柳霖霖言语后，顿时急涌而上，议论不绝。</p>

“我就说嘛。谁造反，赵公子也不会造反，他与圣上亲如手足，若非太师迟迟不归，又怎会动用府兵呢？”</p>

“是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堂堂太师，上个早朝还出不了宫墙了...”</p>

“会不会是...圣上有意留太师在宫中享受皇家美宴啊...”</p>

“就算是圣上有意留下太师，也该往赵府捎个口信不是？如果有口信，赵公子又何故率兵围堵宫门呢...”</p>

“也是...难不成，宫中已生变？”</p>

“若真如此，这可不得了呀！宫内一旦生变，恐苦得还是我等百姓啊...”</p>

“为今之计，也只能等太师走出宫门，说一说这前因后果了...别届时宫中真有了事端，我等连跑的机会都没呀！”</p>

“让赵太师出来！让赵太师出来！”</p>

待到众人统一口径，齐声高喝之刻，柳霖霖也彻底舒缓下身子，嘴角也渐扬起了一抹笑意。</p>

“各位，各位...老夫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p>

突然，宫门深处传出赵衍的声音，柳霖霖与赵瑾睿相继回望，动容不已。</p>

“感谢各位乡亲，真是感谢各位乡亲啊...我赵衍到此岁数，还能使各位乡亲挂于心头，我真是有愧呀！”</p>

“老夫这一生，虽桃李遍天下，却也着实没为乡亲们做些什么呀。今日，老夫只是在宫中多饮了几杯酒，圣上又忙于朝政，无暇他顾，才有了这误会啊...”</p>

赵衍接连感谢，又接连道明原由，还不时拱手朝百姓拜去。</p>

众人这才绽出笑脸，纷纷朝赵衍还礼，渐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