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5(1 / 2)

当晚,杜薇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努力回想着林木到底是从哪天开始对自己暗生情愫的,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么玩闹的性格会吸引到完全不同频的林木。

唉,大概就像自己对舒南一样吧,在他心中,自己应该也是和他完全不和谐的一类存在,出于异性(不同性格)的吸引?

杜薇心中还有点暗喜,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令人讨厌,自己的任性也是可以被人接受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杜薇更不敢去404宿舍了,除了面对舒南会让她尴尬外,他也不愿意见到宋飞翔和林木俩个人。

杜薇就这样默默地又承受了一段时间的相思之苦,这天,朱媛媛去参加一个盛大的老乡聚会了,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沿着熟悉的街道散步,走到一个名为东塔的公园,爬上了东塔,里面有个电话亭,她拨通了404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是周华李接的,她说舒南不在,杜薇不死心,让他转告舒南打回那个号码,于是就一直守在电话亭旁等着。

大约五分钟过后,电话终于响起来,在这五分钟里,杜薇看着下面台阶上上来下去的人们,转了无数个念头,这五分钟里,小雨在杜薇的期盼中越下越大。

“喂?杜薇?”似曾熟悉又陌生过的声音就响在耳边,这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流。

“下雨了,我回不去,你有时间给我送伞吗?”杜薇极力忍住,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哭腔。

雨啊雨,全世界都是雨,心中也在下雨!

对方稍微犹豫了几秒钟,说“行,你在哪?”

东塔公园离学校并不算太远,走路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个城乡结合的位置,有大约一半的路是不能车行的。

杜薇慢悠悠地爬到塔顶,从那里能一直看到山脚,看到延伸到山脚的所有的石阶。

然后,杜薇看到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正在朦胧的雨中矫健地往上移过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上来了。那个身影,化身为一副印象派的画,牵引这杜薇全部的灵魂,所有美妙的青春,瑰丽的爱情,世界最动人的音符,仿佛散漫在这个半山公园的雨中。

年轻真好啊,连痛苦都夹杂着丝丝的甜蜜,雨水也仿佛是伴奏的乐章。她的心重新为之一颤,开始警觉起来,认真地盯着舒南。

“舒南!”当他到达塔下,她情不自禁地大声呼唤他,使劲挥动着一只手臂。雨声有点大,叫了好几声,舒南才顺着声音抬头找到她。

“我爱你,舒南。”她流着泪大声说,声音比刚才小了些,舒南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却刚好听不到她说什么。

“什么?”他大声问道,“你下来啊!”

杜薇清楚地看到,舒南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收好的伞。

莫名其妙的小心思,突如其来的青春的倒腾,她刚才突然下定了决心,要是舒南只撑着一把伞来接她,她就要拿出自己全部的勇气向他表白。要是舒南带来的是两把伞,她就选择放弃。

既然有些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那就让行动和命运来做决定吧。

“我不想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杜薇痛苦地犹豫着,再三思索着,走下一层楼来,仍然在上面大声喊道。

“啊?”舒南好像没听清楚似地望着她,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就让自己最后再任性一次吧。虽然有可能就是任性毁了她的感情,虽然任性让她自己有时候尤其讨厌自己。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杜薇刹那间感觉自己因连日来对爱情的渴望和苦苦思索而身心俱疲,突然有一种严重的自我毁灭倾向。

但她内心更真实的想法其实是:上来呀,求你了!上来哄哄我吧!哪怕像从前那样气冲冲地盯着我呀!纵容我一次,让我耍耍青春的脾气吧。请你!在自我毁灭的同时,她是多么渴望着他的救赎。不知道别人的青春会不会也是这样地矛盾和苦闷呢?

舒南听清她的话后,带着一股被戏弄的恼怒的情绪,一刻不停留地转身下山了。

是啊,这就是杜薇认识的舒南,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是啊,他从来也不会去迁就去配合她的使性子。

杜薇流着泪目送他的离开,像用目光迎着他的到来一样,从刚才的期待到此刻的心死,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明白,这一个转身,真的将他们分隔在了俩个世界,那些带着甜蜜的痛苦的过往,再也回不去了。

杜薇恨恨地咬紧嘴唇,满脸泪痕。是谁让我这么作来着?是青春,是幼稚的青青,是破败的青春,是疼痛难耐的青春!

杜薇呆呆地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想放空自己,想抹掉关于舒南的所有记忆,却始终做不到,他曾经对自己表达过的关切,和他挑衅的好玩的会说话的眼睛,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轮回上演。

已经入冬好一阵子了,气温不到十度,公园里的人寥寥无几。雨始终没有停,好半天后,杜薇冻得一哆嗦,清醒过来,正准备淋着雨回去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她隐隐约约又听到一阵电话铃声。

当她火速冲过去提起话筒,她同步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她没有出声,然后对面传来林木的声音:“喂?”

她没回答,林木就问她是不是杜薇,这毕竟是21世纪初的公用电话亭啊。

她不由自主地抽噎了俩下,然后林木说:“你果然还在那里啊,在那等着,我来接你。”

林木带来的也是两把伞,但是他的目光很温暖。他不爱说话,直接递过伞来,就跟着杜薇一起往山下走。但见杜薇也不说话,情绪有点低落,就寻思着自己该说点什么。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他故作轻松地轻笑着发问。

“舒南跟你怎么说的?”杜薇勉强拉回自己的思绪,反问他。

“他没说什么呀,就说你在东塔公园被雨困住了,需要送伞。”

“还有呢?”

“嗯,还有,”他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他说你总是想得太多,让人轻松不起来。”

杜薇一会走得很快,一会像在想什么东西,放慢脚步,林木配合着她的节奏,忽快忽慢地走着,也不发问。

“你知道吗?明天是我的生日。”杜薇突然宣布。

“哦,是吗?你没跟我们说过吧。”

杜薇心里在回答,是的,本来想跟舒南说的,但他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明天请你们吃饭吧。”杜薇说着,这都是她临时想起来的主意,也许,她也没意识到自己,还想着扳回最后一局。

“好啊。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杜薇想了想,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呢?希望能重生吧。 “我想要看到明天的第一缕曙光。”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同时又心生一计,“听我妈妈说我是凌晨出生的,要不你明天凌晨陪我跑步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在操场上迎接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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