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悲苦各不同(3)8(2 / 2)

可今天这一招好像不好使了。人民教师看到她张开双臂就在摆手,凶巴巴的:“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把事情说清楚了。”

站着别动?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木头,唐三木腹诽人民教师三百句。小迪子和严公子的家长倒是没出声,她们俩个倒是成了木头,老老实实站得挺好。

言宝站在最边上,双手不断地揉捏着衣服下摆。这个时候,她是羡慕室友们的,她们做错了事,家长都会过来。不像她,犯了多大的错,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来报道的那天就和老班通过气,以后班上凡要出动家长的场合都由她自己来。外婆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想再拿学校的事来增加她的负担和烦忧。老班当时满目心疼的样子,让她觉得既温暖又难过。但凡是有一点可能,谁不想有父母的关心和陪伴?

其实她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的记忆不要太好,这样她就不会时时想起那些痛苦且难堪的过往。她每次看到那些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女孩,就会想起她读二年级时的那件事。那次上体育课,她和同学一起跑步,结果双双摔倒在跑道上。两个人的额头都肿起一个包,只是她的更严重些,破了皮出了点血。老师给她们做了简单的处理,两个人又笑眯眯地开始玩了。到放学的时候,同学的妈妈很快就来接她了。刚刚还和她笑闹的同学,一看到妈妈就扑上去,说额头疼要呼呼要抱抱。她的妈妈立马就满足了她,又抱着她转了几圈,还说要做好吃的给她,让好吃的一起帮她消灭那个包。

言宝也想要妈妈的呼呼和抱抱,也想要好吃的帮她一起消灭额头上的包。可当她对妈妈提出这些要求时,她的妈妈很生气地一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要总是给我惹麻烦。”

她疼得倒吸一口气,真疼啊,比摔在跑道上还要疼上百倍千倍。但看到妈妈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不敢再说一个字,缩着脖子跟在妈妈后面回家。从此她知道自己和周围的同学是不同的,到底是什么不同,那时候的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弄明白。后来她才知道,她和同学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如果说父母的关爱是孩子的底气和铠甲的话,那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虽然她和他们一样,有家有父母。

言宝从此不再和同学们玩,因为她觉得他们受伤了有人关爱,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哪怕是和同学的争吵,也要靠自己去平复。所以小小的她就想到这个独处的办法,想着不和同学们一起玩就是保护了自己,就是不给妈妈添麻烦。

言宝轻轻地叹了口气,若现在这种场面被妈妈看到,她会怎么说呢?是暴跳如雷,还是上来就戳她一指头,怪她给她添了麻烦?其实言宝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到妈妈了,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她的样子。

现在好似又回到了二年级的那节体育课,一起闯祸的同学的家长来了,只有她是一个人。只是那时候额头上的包被她坦露在外面,以为自己和人家是一样的。现在的包却被她安放于心底,在只有自己可以感受到的地方,疼着痛着,只能靠自己慢慢抚平。

老班很抱歉地对家长说:“我们主任和级长有事耽误了,可能要一刻钟左右才能过来,请家长们稍等一会。”

胡丽:“老师,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

严老头:“是呀,昨天晚上我们接到电话说孩子们没有在宿舍里,我们一边打电话到处找人一边往学校赶。结果半路上又说孩子们回来了,因时间太晚就要我们先回家,让今天中午再过来,到底是怎么了?”

四个人小心脏被这话吓得一抽一抽的,敢情在她们回来之前,老师就已经联系家长了。她们简直不敢想像,在她们消失的近三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老班问她们:“你们是要一起跟家长解释一下,还是各自解释?”

严公子打了个冷颤,一起跟家长解释,这搞不好就是鸡飞狗跳啊。别管谁是鸡谁是狗了,反正就是会很乱。她敢举双手保证,如果她们一起跟家长解释的话,肯定不出三句话就得露馅。现在的家长都是属猴的,比大师兄还要精明,他们可以把一点点话头扯出老大一个洞来,而她们四个人半点默契度都没有。所以还是各自突破自己的家长要稳妥些,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了,比较了解。

于是她第一个就走了出去,抓住乔女士的手就往外面走,严老头笑着对老师点了下头也出去了。严公子带了头,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小迪子跟在莫北和胡丽身后出去的时候想把言宝也带上,被老班阻止了。小迪子不知道言宝面对老班会被问些什么,但她已经顾不上她了。

三个人拉着自己的家长站在走廊上谈话,都把距离控制在互相听不到的地方。唐三木还是用她的老招数,一个拥抱不行就来两个,再来几句拍马屁的暖心话,人民教师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有些松动了。

小迪子却是一上来就卖惨,小脸皱成了一团,一会使劲地揉着肚子,一会又挥着双手跑几步,让人看到只觉得滑稽极了。莫北和胡丽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严公子看到忍不住想,不知道小迪子是在说什么,不清楚的还以为她在演戏呢。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笑了。

严老头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看什么呢?你是不是也要对我们解释一下,昨天晚上为什么逃宿?”

严公子双手一摊:“这事其实简单得很,是被老师们搞得太复杂了。”

严老头又想弹她,被乔女士拦住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严公子继续说,意思相当明显,你就算是想撒谎也要找一个能圆得通的,否则他们可没这么好打发。

严公子:“就是昨天晚上自习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痛,活了十几年从来都没有那么痛过,简直要死过去一样。”

这下乔女士弹她了,叫她好好说话,别说那些死不死的。这人还挺迷信,那就好好说吧。严公子轻咳一声,继续说:“到快下晚自习时我已经痛到浑身无力了,被我惨白的脸吓到的唐三木就决定送我去医院。”

“唐三木是谁?”怎么听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乔女士赶紧问一下。

严公子指了下唐三木:“就是唐森。”

“你这喜欢给人乱取外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严老头趁机教训她。

严公子躲开他弹过来的手指,从小到大都这样,动不动就喜欢弹人家额头。再这样下去,她这额头到底还要不要了?严老头可没那么容易被她忽悠到:“学校不是有校医室吗?你不舒服应该是先去校医室,而不是去医院啊。”

严公子打了个咯噔,严老头思维太敏捷,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记得起校医室呢?现在换借口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们才上几天学啊,哪个知道校医室在哪里?再说读了这么多年书,我早就对校医室绝望了。”

“学校的校医都是专业的医生,怎么就让你绝望了?”严老头对她这说法不满意,你们不知道校医室在哪里可以问啊,总比两个女孩子跑到外面去安全吧。

严公子看到乔女士也想说话,赶紧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说了?”

严公子觉得自己得把主控权抓在手里,不能再让他们有提问的机会了。想想他们在自己身上使的阴谋,那气还没过去呢,自己不能太好说话,否则很容易就变成心虚了。再说,如果不是他们骗人,自己哪里会摊上这些事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想圆过去,他们还问东问西的。严老头可是精明得很,等下自己一个地方没说好就得露馅。必须要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那你说。”两人还挺有默契。

“那你们就不要老是打断我,都害得我接不上了。”毕竟撒谎也是要思路的啊,哪经得起总被打断。

乔女士提示:“你说到唐森决定送你去医院。”

严公子双手一拍,点头继续编:“对,唐三木决定送我去医院,我们就跟着走读生一起出校门,在路边打了辆车就直奔医院了。”

乔女士眉头拧巴着:“就你们俩个去了医院?昨天老师说的是,你们整个宿舍的人都没在宿舍里。”

严公子:“你们知道吗?你们把我送到s中做得唯一正确的事,就是让我住进了a1栋的309室。我们宿舍长也是我们的班长,那是超级有爱的一个人。知道唐三木陪我去了医院,担心我们有些事处理不了,就带着言宝,呐,也就是廖佳言,去医院帮我们。可那个时候学校大门已经出不去了,她们就想办法找了个围墙爬了出去。”

“爬墙?”乔女士的声音一下就拔高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好在她们去了医院,不然我和唐三木肯定搞不定的。当时那个情况真的太难了,如果不是她俩去了,你们现在就看不到这么可爱的我了。”严公子说完还猛挤了几下眼睛。

严老头和乔女士对于她动不动就夸自己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被严公子这样一说,他们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是啊,如果不是遇到这么好的室友,他们的女儿要遭多大的罪啊,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严公子和父母沟通好之后,小迪子和唐三木正好说完,言宝和老班也来到了走廊上。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没找到自己要的信息,看来她们之间的沟通是真的只能靠嘴了。

乔女士主动拉起小迪子的手:“你就是宿舍长和班长吧?我们丽水是个属泼猴的,动不动就犯浑,以后她再闹个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就掏笔在小迪子的手上写下一串数字。小迪子不知道严公子刚才对他们说了什么,以防穿帮当下也不敢说话,只讪笑着点头。

乔女士夸了她一句“好孩子”,又对唐三木和言宝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提议大家一起合个影。

用乔女士的话来说就是,她们是一个宿舍的,一个宿舍就是一家人,那四舍五入她们家长也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怎么可以没有全家福呢?

乔女士还叫言宝有空把她家人的照片发一张给她,她保证可以把他们p进去,就跟在现场一样。她说这是她玩得最好的技能了,可以跟最优秀的剪辑师pk。

看到乔女士得意得眉飞色舞的,严公子实在不忍心拆穿她,只说下次等人齐了再一起照也是可以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