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颍川卢氏4(2 / 2)

那公子哥收完被碾作齑粉的镇北军符,刚要起身,一只大脚便落在肩膀上,想要硬抗,但是劲力不敌,踉跄倒地,手中好不容易敛起的齑粉再次洒落一地。

人群一片哗然,当中几人也是皱起眉头,迈步而出将人扶了起来,这些人无疑例外,腰间皆悬镇北军军符。

领头一人面色冷然道:

“卢扶风,你颍川卢氏即便与侯爷的政见不合,说到底都是为了泾川百姓,如今你屡次欺辱他人,是当我镇北军中无人了吗!?”

卢扶风傲然道:

“这复苏悬金今日是我所看上的,这人不知天高地厚与我争抢,我不过是略微出手惩戒罢了,何错之有?”

“至于你们?包括在场所有人,看不惯有种就向我出手,说到底不过是实力不济,才在此逞口舌之力,如此畏首畏尾,还不如去华音坊十三楼内做龟公来的爽利!”

此话一出,一时间场内一片哗然,这话可是把场中众人全都得罪了。

众人心中皆是愤怒不已,这泾川来的过江龙也太过霸道,真当京都无人?

许龙阳皱着眉头,听闻颍川卢老太爷施行仁政,在当地素有清誉,没想到生的儿子居然如此霸道。

随即开口道:

“我悬金楼乃是生意人,楼中众人皆是我悬金楼的贵客,自当平等相待,我听闻卢老太爷为人宽厚,素有美名,心中敬仰,料想其治下当是有方,怎么今日卢公子行事如此霸道?”

卢扶风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挑着眉毛看向对方。

此刻对方暗指自家太爷治下无方,他哪能听不出来,当即出言呵斥道:

“你许龙阳不过是悬金楼中一下人罢了,也敢置喙我家老太爷,我看你是嫌命长了,今天我就替悬金楼管教管教你!”

场中一时剑拔弩张!

悬金楼四层。

陈藏依旧席地而坐,两眼放光,盯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心中感叹。

这般好戏,可惜红豆没有看到,要是红豆在旁,再来一壶老酒,半只烧鸡,岂不是人生乐事?

而薛云山则眉头紧锁,颍川卢氏他曾听其身后那位龙子提及过,也是招徕的对象之一,如今竟然与自家发生冲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卢扶风行事霸道,且颍川卢氏当今炙手可热,其他权贵虽然心中不爽,但是显然也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触了对方眉头。

而悬金楼本就是生意人,生意人在主顾面前讲究一个均衡之道,谁都不能得罪。

因此场中气氛颇为凝滞,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

卢扶风脸上讥笑之意更浓,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

“三千五百金。”

这声音好似一把裹满风沙的刀子一般,一刀便将场中凝滞的气氛斩断!

卢扶风脸上笑意凝固,化作恼怒之色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穿月白衣袍,头戴帘纱斗笠遮面的昂藏身影立于场中,仿似刚刚的开口不过是小事一般。

场中众人见其以斗笠遮面,纷纷猜测其身份。

许龙阳则是长出一口气,悬金楼本应该和气生财,刚刚他确实有些过激,一时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

虽然并不惧怕卢扶风身后的两名扈从,但是悬金楼的人在楼内与顾客起了冲突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的。

此刻看着霍明,眼中带有几分感激之色。

卢扶风一脸恼怒的盯着霍明,开口道:

“这位兄弟还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我颍川卢氏的面子都不想给,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薛云瑶此刻露着小虎牙,向前一步,笑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霍朗,至于是哪里的人士嘛,这我就不知道了。”

“霍朗?”

众人交头接耳,虽都不知道这霍朗是哪里的人物,但是对于其敢于叫板卢扶风的举动纷纷叫好。

边上一富家翁打扮的老者笑着问道:

“敢问这位霍朗兄弟出自哪家宗门?”

薛云瑶也是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着霍明。

霍明轻笑一声:

“无门无派,一介散人。”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更是惊讶,这卢扶风虽然为人张狂,但是背后的颍川卢氏可属实是个庞然大物,这人毫无背景便敢与之相争,真不怕遭人暗算么。

卢扶风冷笑一声:

“今日我就试你一试,看你可有资格与我一争!”

回头使了个眼色,扈从心神领会,目光似电,一阵冰冷寒意散开。

周边数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据说中三品境界有些天资纵横之辈,可以感悟天道,提前领悟一些上三品才有望摸到的天赋神通。

这些天赋神通不以内力为驱动,仿佛借的是天地威能,其中神妙不足为外人道。

更有甚者天生便身与道合,生下来便有神通傍身,这种人都是注定要在这个江湖中独占鳌头数甲子的狠角色。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十数年前降生于西域弥陀山中的灵童。

据说生下来就浑身金光灿灿,生而知之,有一副不坏的佛陀之身,被弥陀山的老僧称为金刚转世,将来长成便可统领佛门。

这些年一直在弥陀山潜心修佛,意图养一颗玲珑无垢的佛心出来。

而眼下这名扈从所使出的神通想来便是如此,虽然不及佛陀不坏身,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

不知是哪一家的天纵奇才,如今沦为士族门阀的鹰犬。

寒光起,周围空气仿似凝结了一般,寒光中似乎还缭绕几缕电光,让人胆寒。

这扈从出手太快,周边人来不及阻拦,只有那么一两人开口喊道小心。

许龙阳离得远,更是来不及出手救援。

薛云瑶一咬牙,自己身为悬金楼之人,自然不能让主顾在楼内受伤。

虽然本身天赋根骨一般,借助家族之力勉强进入中三品的境界,跟这扈从显然不能比,但是拼着受伤,勉强接下这招还是可以的。

刚要动身,结果被霍明单手按住。

霍明微微摇头,虽以帘纱覆面,但此时目中神光湛湛,璨若星河一般,完全藏不住了。

与那扈从目中冷电一般的神通不同,霍明身前不见丝毫异样,但是那扈从目中射出的寒光却如从撞在石墙上一般。

按理说就算是落在石墙上也要留下几分痕迹,但是在霍明却如同砸在青石上的泥块一般,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扈从踉跄后退两步,面色惨白,目中渗出屡屡血丝。

而霍明则如同山巅青松一般,岿然不动,目中神光散去,朴素的像个未入品的普通游侠一般。

只是他心中知道,也就是自己的双目神通压了对方一筹,如果对方上来便以拳脚试探,恐怕自己尚未修武之事早就败露。

“好!”

一声叫好之声传来,周边无数公子哥一同附和,这般打脸骄纵狂傲的卢扶风,让这些公子哥看着解气,连带着自己的念头都跟着通达了几分。

恨不能自身上去与霍明交换,再放几句诛心的狠话,好好出一口恶气!

许龙阳看着霍明眼神中带着惊讶,这霍朗的名号他没听过,但是这一手天赋神通可不是一般人能修出来的。

同时心中庆幸,霍朗与颍川卢氏卢扶风都未伤到,只是伤了个扈从,两人这争斗便能告一段落,也算是最好的解法了。

连忙走到两人中间,害怕接下来再有争斗。

卢扶风自己一方战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用眼睛狠狠,剜了霍明一眼,说道:

“好一个霍朗,出了这悬金楼,我自当好好领教!”

说罢便去查看扈从的伤势。

......

陈藏一脸老神在在的注视着下方这出闹剧,抬头看向一旁的薛云山,问道:

“霍朗,景朝什么时候出了这般人物?”

“修出这般天赋神通的角色按理说不该在这江湖上名声不显才对,薛兄可曾听过?”

薛云山摇了摇头:

“未曾听说过霍朗这般名号。”

“哦?”

陈藏伸了伸坐麻的双腿:

“如果连悬金楼的公子都没听过的话,恐怕是假名了,估计宗门都是假的。”

薛云山并不赞同,摇头说道:

“世间之大何其雄阔,能人异士数不胜数,突然冒出一个妖孽来也说得通,便如弥陀山的转世金刚,要不是有心之人泄露消息,天下人不还是被蒙在鼓里。”

陈藏摸出一个酒葫芦,想要小酌一口,但随即发现其中的酒水只剩几滴。

将最后几滴倒入口中,解了解干瘾,略带尴尬的笑道:

“薛兄所言极是。”

薛云山看着好笑,伸手接过酒壶,唤来随从去接酒,口中调侃:

“谁能想到让诸多王公贵族,士族门阀想要奉为座上宾的小剑仙陈藏,居然连酒都喝不起。”

陈藏摸了摸鼻子:

“什么座上宾,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吃了别人的鸡腿明天就要给人办事,人情累累,多不畅快。”

“至于薛兄你,我看你对胃口,今天喝你一壶酒,来日以一剑之恩相报吧。”

陈藏并不会否定他人对自己小剑仙的称呼,青衫少年郎自有其自己的风流和高傲。

薛云山看着眼前的陈藏,心中喃喃: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吃了鸡腿可就落入那通天罗网里面了,越是挣脱,陷得就越深。’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求一丝龙气,雪夜入宫的赤心少年郎。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