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更新男主正式回归88(1 / 2)

傅念瑾到来以后第一场跟西唐军的交战,是以南诏小胜为结果。</p>

西唐兵退三十里,流云城的危机暂时消解。</p>

而在南悦城附近伺机而动的叛军在听到这个消息,也按兵不动。这一系列的动荡,说明了一些事情。允王是跟西唐军队有所联系的,只要西唐军不能一举攻破流云城,再长驱直入南悦城,允王就只能一直跟新君楚云侑继续僵持下去。</p>

楚云侑连夜令人送了亲手草拟的诏书,送到流云城,大批粮草也在运送途中。</p>

南诏新帝在诏书之中用华丽的骈文称颂了南诏将士一番,还让傅念瑾见机行事,该有封赏的可以先斩后奏,傅念瑾自然在全军面前诵读了皇帝的诏书,还提拔了一些将士的官阶。而这次战功最大的一个人,他是没有办法给出封赏的,如果真的把她提升到千户,从来无此先例,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幸好楚昭华对于升官没什么兴趣,连庆功会都没参加,早早地休息了。</p>

南旗云喝多了,抱着傅念瑾的肩,忍不住开始说醉话:“傅将军……不,傅兄弟,老哥我打了快一辈子仗了,我还有什么没见过啊,对,就是什么都见过了,那个郡主……郡主真是……太凶残了……”</p>

傅念瑾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都忍不住抽了抽。</p>

“她就是杀神一个,我的一百个精兵都比不上她一个人,你说将来皇上若要给郡主招夫婿,该怎么办啊?”</p>

皇上一定不会给楚昭华找个夫婿的。</p>

“南将军……”傅念瑾扶住他,“你喝多了。”</p>

“我还没来得及成亲,要是陛下论功行赏要把郡主赐给我这可怎么办?”</p>

“南将军,请你慎言!”</p>

“本来娶个公主或郡主,哪怕对方无德无才貌若无盐,只要把人供起来就好了,这个郡主,她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捏死啊!”南旗云酒品不好,酒量也不好,一旦喝醉什么话都敢说,直说得傅念瑾额头青筋直冒,“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这场恶战下来,她什么伤都没有,你没看到她把人用抢挑起来的时候,那个人肚子都破了--”</p>

我当然看见了。傅念瑾伸出手去,直接一掌把南旗云劈昏了,扔给亲兵,“南将军喝多了,让他先去睡吧。明早……要是他问起来,就说他喝醉了自己回去的。还有……”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些编排郡主的话,不要流传出去。”杀神楚昭华正宽下身上的男子装束,踏进清澈的河水中,突然打了个喷嚏,现在在河里洗澡的确挺冷的,不过她一身汗和血渍,如果不洗干净,她根本睡不着。只好借着已经睡下了的名义,偷偷跑到军营五里外的河中清洗一番。</p>

穿着上战场的那身衣服上的血迹都已经风干成一块块,根本洗不干净,她直接把旧衣往边上一扔,便不去管它了。</p>

远处的南诏军营还穿来些喧嚣之声,今日是第一场胜仗,自然值得庆祝。楚云侑派来的信使还在军营中,等着傅念瑾把战报和论功行赏的名单递交上去。他这回也给她带了私信,用一只很普通的信封装着,还用火漆封了口。她拆开一看,顿时笑了,内容很简单,甚至都没有一个字,是一幅画。</p>

画中画着翠玉峰雪山的自然景观,翠玉峰海拔高,山顶的白雪常年不化,而山下却是四季如春,算是南诏的奇景之一。她早有听闻,只是还没来得及有空去游玩一番。</p>

本来这张画是画得极好的,就是连山上的雪线都以工笔的手法细致地描摹出来,更不用说那山底的湖泊,山顶的白雪,山中的树木了,每一处都是栩栩如生,令人身临其境。但这张本来是极好的画却被作画的人自己破坏了,他在这样美轮美奂的工笔山水中,加上了两个涂鸦的小人,那两个人手牵手正一起爬山。</p>

楚昭华哭笑不得,却很珍惜地把画收好。</p>

身为一国之君,事务繁多,还要抽出时间来画画,这幅画再是熟手,也至少要花费两三个时辰吧,按照楚云侑的作息习惯,他为了画这幅画,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p>

这幅画太珍贵,比她收过的任何一件事物都宝贵太多。</p>

她闭了闭眼,正准备从水中上岸之时,冰冷的利器忽然抵住了她的背脊,那个位置正在她脊椎的第四和第五节之间,虽然不是心脏那种一剑就能毙命的位置,可若是被伤到了,下辈子她就得瘫在床上躺着过了。</p>

她绷紧了身体,她已经突破了两回,踏进顶尖高手之列,却还被人从背后无声无息地偷袭成功,这……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不准出声,只要你敢开口叫喊,我就直接把剑刺入你的脊椎,这个位置一旦受损,就会四肢瘫痪,你若不信,可以试试。”</p>

楚昭华站着不动,只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可是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这个人说话的声音……还真是耳熟。</p>

“现在你从水里起来,不要想耍花招。”</p>

不但声音耳熟,还有那种语气和那种语调也熟悉得很,啧。她无声地勾起了嘴角,憋着嗓音道:“可是,衣服……”</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的人顿了一下,显然有点意外,军营中除了军妓就不会有女人了,加上现在漆黑一片,披散了头发站在水中,只露出了肩膀,的确是很难一下子看出是男是女。他开始也没想过这会是一个女人,难道南诏的女人就这么大胆,敢一个人幕天席地在野外沐浴?</p>

“上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p>

楚昭华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背对着他往岸边走去,抵在她身后的那把剑却依旧不偏不倚地抵在她的第四和第五节脊椎上:“将军有话好说,刀剑无眼,还是先……”她这样憋着嗓音说话也是别扭,很明显对方也觉得她话太多了,手中的长剑往前送了一分,差点就要刺破她的皮肤。</p>

楚昭华被吓了一跳,声音也顾不得伪装了:“就不能让我先穿件衣服吗?”</p>

“你……”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原本随时准备刺向她的长剑也往后缩了一分,虽然对方还没完全解除防备,但这就足够了。楚昭华哗得一声没入水中,潜在水下朝着河中心游去。她游到安全的距离,探出头来看了看情况,只见那人长身立于河岸边,手中长剑明晃晃的,宛如一泓秋水,低头盯着水面。</p>

她看准了位置,又悄悄地潜了回去,藏身在一簇茂盛的水草附近,待他走近了,猛地出手,抓住他的脚踝往里一拉,水花四溅之中,那人就被她硬拖进水里。他的水性一般,再加上身着西唐那颇有特色的黑色轻甲,突然落水,立刻呛了好几口水。他很快踩水稳住了身形,手臂用力,一把将那个把他拖进水中的罪魁祸首按在怀中,还顺便将她的手臂反剪在背后。</p>

楚昭华没有反抗,反而轻轻笑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师弟。”</p>

李毓看着她,细小的水珠正沾在他的睫毛上,要落非落,他全身尽湿,连鬓发都贴着脸颊,唯有眼角那颗泪痣显得格外清晰,衬得他那双倒映着潋滟波光的双眸更是多情。他定定地看着楚昭华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勾起嘴角:“师姐既然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何不说?”</p>

“因为很好玩。”</p>

“呵,”李毓轻轻地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掩藏在水波之下的躯体,“现在呢,觉得好玩吗?”</p>

“好玩……其实有很多种意思。”</p>

“哦,愿闻其详。”</p>

“比如现在……”楚昭华朝他缓缓笑开,她笑起来本就特别好看,此刻更是眉目分明、千娇百媚,李毓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看住了。她一张口,一口河水喷在他脸上,趁着他分神疏忽的时刻,甩脱了他反剪住她双手的手,然后转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按进了水里。李毓又连续吞了好几口河水,还呛着了,不停地咳嗽。</p>

楚昭华趁机溜上了岸,一把扯过挂在树上的衣裳,盖住了身体,飞快地系好腰带。她穿好了衣服,却又找不到靴子,只能赤着脚坐在岸边,朝他笑道:“现在还觉得好玩吗?”</p>

李毓站在水中,想说什么,但是根本止不住咳嗽,只能摆了摆手。</p>

楚昭华伸出手去,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借力上了岸,还是咳个不停,此刻一双眸子已经没有倒映着的粼粼波光,却潋滟依旧。楚昭华拍着他的后背,笑道:“堂堂西唐楚王殿下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吗?”</p>

李毓上了岸,浑身湿漉漉地跟她一起坐在河边,却还没有放开她的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问:“那你是要把我五花大绑捆起来,送给你们南诏新君吗?”</p>

楚昭华没有说话,只又朝他微微一笑,李毓便也笑了起来。他们相对而坐,又相视而笑。今夜的月色温柔,水银色的月华倾泻在这片南诏的土地之上,耳边听着清脆悠长的鸟鸣,仿佛时光静止,战火不再。</p>

楚昭华见他身上还在滴水,便拿出了火折子生起火来,她赤着双足,原来摆在河岸边的靴子不知道是被谁碰到了河里去,等她捞出来,也只能等靴子被篝火烘干得差不多了再穿。烧得噼啪作响的篝火映在她的脸上、握着树枝拨动火苗的柔夷、还有她那双优美光洁的赤足,都显得她是这么美好。</p>

李毓低下头,正看见她的光裸的脚背,她的脚背肌肤白皙,隐约可见皮肤底下那一道道淡紫色的经络,脚趾生得十分可爱,他的视线太露骨,楚昭华感觉到了,立刻就把双足往衣摆下缩了进去。</p>

李毓抬头,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完完整整地将她的容颜描摹了一番,方才叹了口气:“看来从今往后,我都不能再叫你师姐,该叫你长乐郡主了。”</p>

你叫师姐的时候也未必多有诚心。楚昭华腹诽道。</p>

“富易妻,贵易交,看来师姐早就忘了我这个故人了。”</p>

楚昭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便一本正经地回答:“还有句话叫苟富贵,勿相忘,楚王殿下如何就偏不记得了呢?”</p>

李毓挑眉:“我可不知道还有这句话,也没机会有这样的经历。”</p>

楚昭华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忽然道:“你晒黑了,也瘦了不少。”</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行军打仗,辛苦是难免的,衣食住行都十分简陋,更何况李毓吃住并不比普通士兵好多少,肯定没有长安时候那样养尊处优。</p>

李毓缓缓解开身上湿漉漉的黑色轻甲,轻甲下是一件窄袖胡服,被河水泡得湿透,正贴在他的身上,他身子微微向前倾向楚昭华那一面,面上带笑。照理说这样湿漉漉得还在滴水算是十分狼狈了,可放在李毓身上,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闲适和魅惑的味道。</p>

他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臂上,低声道:“你被姬慕云掳走后,我追查了很久,消息只是时断时续。后来才知道你到了南诏。”</p>

楚昭华低下头,静静地看了看他的握住自己手臂的手,莞尔:“我还是找到母亲的亲人了,虽然这过程和结果都有点出乎意料。”</p>

李毓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双眸子仿佛倒映着月下溪流、潋滟波光,灼灼注视着她。她所说的出乎意料,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这些事都是他没有参与的,可看她的样子却没有一点悲苦,连精气神都是舒展开来的。说得不好听点,该说她命硬,可是往好的方面想,也是因为她性格坚韧,没有什么能够将她彻底击倒的。</p>

楚昭华突然想起一件事,拿起靴子套在脚上,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她所住的军帐里这里不过五里路,她施展轻功,很快就能打个往返,只是她刚回到自己的军帐,又突然想到,李毓会在原地等着她吗?他们现在的身份根本已经是敌对的两方,如果她现在喊了人过去,就能够把李毓擒住,他会这样想她吗?</p>

她这样猜测着,待回到河边,却见李毓还听话地坐在篝火边上,连动都没动一下。</p>

她抛给了他一件事物,他顺手就接了,只见手心上静静躺着个荷包,荷包上的刺绣很少,不过还算是精致,熏的香料味道也很特别,南诏本来年年都会进贡香料,这种香料的味道他还没闻到过。</p>

“这是给我的?”李毓握着荷包,嘴角又缓缓地勾了起来。他知道楚昭华根本不是做女红刺绣的料,本来也没期待她会做出什么东西来,只要不丑陋得惊世骇俗就行。他打开荷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p>

那是他曾经送给楚昭华的那块玉牌,刻着他出生的时辰和他的表字,当时在军帐中,他找到了一小块碎裂的玉,而楚昭华又不知去向,他就是想找都不知该从何找起,后来节度使叛乱,西戎起兵,他竟然被纠缠得脱不开身。</p>

而现在,这个玉牌被重新用金丝镶了起来,看得出来,那个修复玉牌的工匠手艺很巧。她现在修补了玉牌,又把它交回到他的手中,这又算什么?</p>

篝火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等到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十分平静了:“这是……什么意思?”</p>

“这个玉牌对你来说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要把它物归原主。”楚昭华道,“可惜它帮我挡过一次攻击,被震碎了,我后来找了工匠,把它镶了回去。我没把它保管好,真是很对不住。”</p>

李毓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现在他的眼睛不再是潋滟多情的,而是一片冰封:“对不住又什么用,碎了就碎了,再说,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p>

“我听闻你即将大婚了,娶得还是萧家的女儿,萧家出了好几位皇后,你难道不该把这块玉牌交给你的妻子吗?”</p>

李毓握着玉牌的手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我的确是要娶萧氏。你倒是大方,送给你的东西又还回来让我转送别人。”看着她那张毫无波澜的秀美面孔,他第一次觉得恨极,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早就知道的,却还不甘心要把一颗心送到她脚底下去踩:“我要纳萧氏的聘礼自然不会有这个,难道你不觉得这块玉太寒酸,寒酸到上不了台面吗?”</p>

他捏着这块玉,站起身来就走,却又听见楚昭华在身后喊了他一声:“李毓!”</p>

李毓脚步一顿,他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但脚步还是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该停下,最好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军营里去,但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还是说服了他,停下来听听她说什么也无妨,反正……也就是这样了。</p> “他日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会为我的国家而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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