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更新90(1 / 2)

楚昭华睡饱了,便自然清醒,石室里看不到天光,她也不知道现在几时。随即,她就被自己的睡相给震惊了,她明明记得睡前的时候,李毓还是背对她的,现在醒来了,她却是到了他的怀里,她的手臂还搂着他的腰,身子压着他的手臂。</p>

她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将他的手臂慢慢移出来,移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抬头便正对上李毓那双多情的眸子。</p>

她尴尬地问:“你的手臂麻吗?”</p>

这样被她垫了一夜,能不麻吗?他缓缓笑了一笑:“都没感觉了。”</p>

这是她理亏,也没什么好狡辩的:“那怎么不叫醒我?”</p>

李毓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臂摆在膝上,轻柔地揉捏,麻木之中还带着些刺痛,但他心情却甚佳:“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叫醒你。”</p>

楚昭华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有了错觉,她好像在用曾经注视着林衍之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眷恋又有些脆弱,他并不希望她看流露出那种快要破碎的表情,可是又阴暗地觉得,若是那种脆弱永远是对着自己的,他其实并不讨厌,甚至难免沾沾自喜,可她眼里的情绪过去得太快了,快得……令人把握不住,快得让人以为刚刚仅仅是一种错觉。</p>

她很快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起了皱褶的衣服,其实再是整理也没什么用,她的外衣早就被大片血迹和灰土给弄脏了:“虽然这张石床挺好,不过我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点离开吧。”</p>

李毓默默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今日就是第六日了,她的行动看上去不再像之前这么吃力,这样的日子,每过一日,就少一日,将来可能也不再会有。石室的入口是那个山洞,可是出口却在另一边,等他们从里面打开机关出去,却发觉……这迷路迷得似乎更加严重了。</p>

他们一起辨认一会儿方向,只能大致推算出这样一直往东,找到水源后再沿着走到下游,大概能找到军营的位置。</p>

结果他们一直走到天黑,也没找到那条流到军营附近的河流源头。</p>

楚昭华都有点沮丧,她被追杀过这么多回,野外住宿和生存的能力也很强大了,可是这回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只是听人说进了南诏的山,想要迷路很简单,想要走出来却很难,原来这是真的。”</p>

李毓嫌弃地看着他被锯齿草勾破的外袍,如果在平常,被勾坏的袍子他肯定不要了,可现在根本没有替换的衣服,也只能忍着。水囊里的水两个人节省着喝,早就喝完了,幸好之前下过雨,便收集了些叶子上的雨水,现在连雨水都喝完了,只能嚼一些青草解渴。他现在满口都是泥土味,还只能忍着。</p>

楚昭华见他一直在出神,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不住就想逗弄他,这也算是百无聊赖中找点乐子。她挨在他的手臂边上,语声轻柔:“我们要是走不出去,别人又找不到我们,岂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能够互相做伴,你是觉得高兴呢,还是不高兴?”</p>

李毓回了神,瞥了她一眼:“不高兴。”</p>

这个答案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他不是半真半假地说荣幸之至,要不就干脆什么都不说。</p>

“我又不喜欢幕天席地的野合。”</p>

楚昭华被噎了一下:“你--”</p>

他们突然同时停下脚步,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点疑惑:这几日跋涉下来,这山里应当是没有人迹的,可是怎么会有脚步声?</p>

李毓拉过她,闪身到比人还高的草木丛中,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很快,两个穿着粗布衣的樵夫便从他们面前经过,两个人身后都背着一大捆柴火,腰间还挂着三只野鸡,看起来这一日收获颇丰。</p>

既然碰到人了,只要跟着他们走,总是会看到人烟的。</p>

李毓拉着她,放轻了脚步跟在那两个樵夫身后,但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深山里,就算脚步再轻,也难免会有踩到枯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他们只能跟前面的樵夫保持差不多的脚步频率。</p>

“今天这柴火送得晚了,也不知道复明使大人会不会生气。”</p>

“这也是没办法,这山道这么复杂,就算我们住在这里几十年了,也难免会有迷路后再也出不来的。”另一人叹了口气,“希望不会惹恼那位大人,不然我们村又没好日子过了。”</p>

两人相谈了两句,又不再说话,加快步伐赶路。很快,眼前渐渐开阔起来,竟是到了山中的一处村落,远远望去,那村落的形状是圆形的,里面的房子都是小小的木屋,几个木屋搭成了一座小院。</p>

他们跟到这里,就没有必要再跟着走了。</p>

现在他们要决定的就是,去村子里,还是不去。</p>

听刚才那个两个樵夫的口气,这村子里的人似乎都很惧怕那位复明使,一旦惹怒了他,就没好日子过。</p>

“这里透着古怪,还不如等天亮了再做打算。”李毓自问可以保护她周全,可她的伤口才刚结痂,身边的金创药也都用完了,要是再崩裂开,那就束手无策了。</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楚昭华望着偶尔有几家透着光亮的村落,却道:“我倒觉得不如趁着今晚就下去看看,等到天亮了,别人看我们一身都是干掉的血迹,说不定还要节外生枝。”</p>

一个封闭的山村,对于外来人总会非常警惕,如果外来人还带着一身血迹,恐怕更不好行事了。现在天色暗,至少那些血迹看上去不会这么明显,再编个合情合理的故事,也就能瞒混过去了。</p>

李毓想了想,忽又笑道:“好,那如果别人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那该怎么答?”</p>

“……兄妹?”</p>

“兄妹?我和你?”</p>

楚昭华叹了口气:“好,那就夫妻,你满意了吧。”</p>

“本来我觉得兄妹也挺好的,既然你非要跟我当夫妻,那就勉为其难好了。”</p>

楚昭华幽幽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在南诏,就算是兄妹结成夫妻的例子都是不少的。还有女子的丈夫死后,改嫁丈夫的兄长。我娘亲就是当初不愿意嫁给睿显皇帝,也就是她的兄长,才离家出走去西唐的。”</p>

李毓捏了一下她的手,警告道:“别说了。”</p>

再说下去,难免就会提起楚云侑。至少现在,他根本不想听见她提起这个名字。村口的第一家正点着一盏煤油灯,老人正拿着簸箕筛黄豆,而她的儿子正赤着上身推磨坊,很快,那些倒下去的黄豆就磨成了粉末。</p>

这是李毓和楚昭华走下山碰到的第一户村民。</p>

李毓让她留在原地不动,而自己则上前拱手道:“两位,我们路过此地,遭遇了山匪和野兽,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不知可否借宿一晚?”</p>

老人摇晃黄豆的动作停了下来,把簸箕放在一边,眯着眼上下打量他。而那个正在磨黄豆粉的汉子也停下手上的活,有点不耐烦道:“走走走,我们村小,从不接待外乡人。”</p>

李毓不过一句话功夫吃了一个闭门羹,顿了顿又道:“请行个方便,内人身子骨弱,怕是没办法再赶路了,只是一晚,我们等天亮了马上就走。”他的腰带上坠着一枚玉环,虽然玉环不大,可色泽清透,入手温润,就算不识货的也知道这玉价值不菲,别说是一晚的住宿钱,就是把整个村子都买下来都还绰绰有余。</p>

他这枚玉环还没递出去,便听楚昭华道:“大娘,大哥,我们身无长物,银子也被抢去了,付不出宿资,我这支簪子是银制的,还能换几个钱,请你们行个方便。”</p>

如豆的煤油灯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这样纤纤弱弱地走过来,的确惹人怜爱,再加上她说得又是一口南诏话,令两人的表情都不那么警惕了。</p>

“并不是我要为难你们,我们村从来不收留外人。”那个大汉猛地看清她的容颜,也不禁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摇头拒绝了。</p>

楚昭华咬着唇,满脸失望:“那不知道……前面多远才能找到一家可以借宿的?”</p>

美人总是特别招人怜惜的,若是那种带点病弱的美人,这样哀婉地看着你,则更加会令人怜爱了。</p>

“唉,你……你不要难过啊。”大汉突然想起自己还赤着上身,连忙抓起衣服披上,可是偏偏又找不到腰带了,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p>

楚昭华轻轻一笑,眉目秀美,又似乎觉得跟人对视不太好意思,便微微低了头。</p>

李毓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她装出这个样子,虽然知道她一向来都是表里不一,可还是觉得有点发毛,轻咳一声:“夫人,既然他们也有难处,还是算了。”</p>

这个时候,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儿子说了什么,她吐字浑浊不清,又用的南诏土话,楚昭华也只能听懂一半,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那个大汉开始有些为难,后来像是被母亲说服了,便道:“罢了罢了,就一晚上,明天天一亮你们就走。”</p>

楚昭华笑道:“好,多谢大娘和大哥了。”</p>

待那位大娘领着他们去了空置的客房,楚昭华也偷偷地打量着她,她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可脸上的皱纹却不多,只是眼睛有点浑浊,可见其实年纪并不太老,只是显得比较老态罢了。大娘又给他们拿来了两身衣服,用南诏土话道:“这是旧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可以换上。要洗脸去门口的水井里自己打水。”</p>

楚昭华一一应下了。</p>

大娘在出门前,又问了一句:“你说你们从山上走下来,吃过饭了吗?”</p>

“没关系,已经麻烦了你们这么多,哪里还敢再添麻烦。”</p>

“你们等着,一点馒头还给得起。”</p>

楚昭华等她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毓从身后抱住,他轻轻蹭着她的颈和脸颊,许是被他蹭得太舒服了,她也没觉得反感,只是想拨开他搂在她腰间的双手:“你怎么了?”</p>

“夫人这么勤俭持家,都让我觉得惭愧了。”</p>

楚昭华被逗笑了,又继续拨他的手:“够了,你有完没完,还不放开?”</p>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突然又松了口?”李毓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感觉到怀里的身躯轻轻颤抖了一下,便觉得满意,“你说清楚了,我自然就放手了。”</p>

楚昭华侧耳听了下附近的动静,大娘已经出门了,而那个大汉依然在门口,方才低声道:“其实那个大娘的儿子并不想收留我们,只是后来大娘说,收留我们没有坏处,这里常年都不会有外乡人进来,他们的人不够了,哪怕只有两个人也好。剩下的我听不真切。”</p>

看来是把他们当成了送上门的肥羊。李毓没再说什么,去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桶水,提进房中,让楚昭华梳洗,而他自己则去院子里又重新打了桶水,一边用水瓢舀水冲洗。楚昭华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大好,根本沾不得水,就只擦了个身,把披散的一头长发用梳子沾水梳通了,就换上了大娘给她的旧衣。这身衣裳虽然旧,但浆洗得还算干净,也很合她的身材。可是那大娘比她要矮上半头,也远比她要丰满,她的衣服,楚昭华显然是不合穿的。可是这个家里,再没有第二个女主人了,可见这身衣裳的主人,多半已经不在了。</p>

按照南诏的风俗,若是家中人过世,那些旧的衣服用具都是要一并烧了的。而现在还保存着旧衣服,显然是有问题的。</p>

她换了衣服,便走到窗边,只见李毓脱了外袍,只穿着单衣,一勺一勺地舀了水从头浇下,单衣被井水浸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只恨自己在黑夜中视物的能力太好了。</p>

她背对着窗户站着,手里捧着另一套男子的衣衫,忽然听见李毓在身后道:“昭华,帮我把衣服递出来。”</p>

她还是没转身,只是把托着衣物的手臂伸出窗外。隔了一会儿,他却没把衣物拿走,她才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李毓依然湿淋淋地站在那里,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便轻笑道:“我突然想起,从前都是有人服侍我穿衣的,现下让我自己动手,我恐怕不会了。”</p>

楚昭华自是一百个不信。但她转念一想,又懒得跟他扯皮,便道:“我向来手笨,若是服侍得不好,殿下可不要怪罪。”</p>

李毓走了进来,抬起双臂,一副风光霁月就等着她服侍的模样。楚昭华站在他身后,伸手抓住他身上里衣的领子,慢慢将里衣褪了下来,又用帕子将他身上沾着的水珠拭去,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又刻意地轻抚过他背脊、腰线和小腹,柔声道:“殿下,奴服侍得可好?”</p>

李毓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免不了低哑:“很好,继续。”</p>

“那……服侍殿下的人中,可有比奴更好的?”楚昭华听到他的声音,便狡黠地笑了,她把里衣披在他身上,伸指挑起衣带,动作灵活地打了个活结,“还有,殿下房中的人,是不是个个都比奴温柔解语?”</p>

“没有,我没有过房里人,恐怕比较不了。”李毓一把抓住她的手,又伸手抚摸过她的眉目,指尖一点点地从眉尖描摹着,又摩挲过她蝴蝶羽翼般柔软的睫毛,再到她的鼻尖和嘴唇,最后捧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角,他的胸中正涌起一种难言的灼烧感,他甚至都无法说话,只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会把事情导向一个无可回避的方向,可是这一刻,他希望他能给予她最好的,不必再做哪些冒险的事,不会再受这么多的伤,可是,如果她喜欢去冒险,又乐意去承担冒险带来的伤痛呢?他能给予的都不是她想要的,哪怕再是热忱地付出,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p>

他把她抱了起来,身体紧贴着身体,她的柔软压着他的胸膛,他缓慢地吻着她,又在亲吻的间隙低问:“……可以吗?”楚昭华摸了摸他的脸,想说好,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了脚步声,是那个大娘的脚步声:“可是,有人来了。”</p>

李毓自然也听到了,他顺着她的下巴一直吻下去,温热的嘴唇一直流连到她的锁骨,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松开了手臂,仔仔细细地帮她整理好有些松开了的衣襟。</p>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大娘就站在门外:“夫人,你们睡了吗?我做了点吃的给你。”</p>

楚昭华打开门,微笑道:“本来就是我们多有打搅,还要劳烦你专门为我们做吃的,这真是太过意不去。”</p>

大娘把碗塞到她手里,笑得很刻意:“刚好厨房里有多的,也不是专门做,你们吃啊,一定要吃啊。”</p>

楚昭华点点头,大娘走开两步,又叮嘱了一遍“你们记得吃”,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p>

楚昭华看了看那碗里的,是几个玉米面馒头,可是上面那种用来药牛羊马匹的蒙汗药,她就是再早好几年都不会中招,更不要说那个药粉根本就没撒匀,一看就有问题。这个村落不通外面,的确是质朴得很。</p>

她把馒头端到李毓面前:“你要吃一点吗?”</p>

李毓只看了一眼,嫌弃道:“你想吃就吃,我去睡了。”</p>

楚昭华还真的掸了掸那馒头上的药粉,拿起来咬了两口。她吃了两口还不够,干脆一口一口把一整个馒头给吃完了,洁面漱口后才走到床边。她还没躺下,就被李毓搂住了,他灼热的气息就萦绕在她颈边。楚昭华垂下眼,轻声道:“等下会有人过来的。”</p>

“我知道,”李毓竟叹了口气,“你不能每回都把美人计用一半,然后就把我冷落在一边吧。”</p>

楚昭华突然觉得……她好像是玩得太过火了。</p>

她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乖,那下回我不这样了。”</p>

李毓僵了一下,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不用。”</p>

不知道是不用为此道歉,还是不用停止这样的行为。楚昭华对于不太好奇的事,向来是不爱追根究底的,她也猜不准那些人会什么时候过来,现在抓紧时间养足了精神才是首先要做的。到了后半夜,夜枭啼鸣过后,一阵阵杂乱的脚步纷纷涌进这个农家院落。在他们还没进门的时候,楚昭华便睁开了眼睛,她分辨了下这些脚步,里面就没有一个是会功夫的。</p>

等了不多久,领头一人突然踹开了房门,十几个壮汉全部都挤进了这个不算宽敞的客房,领头的那个又挥手道:“他们还被迷药迷晕着,现在就把人捆起来,免得麻烦!”</p>

有人拎了两捆麻绳,大步走到床边,正要动手,李毓突然睁开眼,翻身坐起,一把钳住那个壮汉要伸向楚昭华的手,极其轻松地把人甩了出去,正扔在人堆里。他的动作太快,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扔出来的人砸得摔成一堆。</p>

他慢条斯理地从穿上靴子,又慢慢地从床上踩到了地面,等着对方从一团乱中爬起来冲向他,然后又毫不费力地把人再扔出去,这样扔了四五回,不光是被扔的人吃不消,就连被砸到的人也吃不消了,开始畏缩后退,可是当初他们十几个人一起挤进了屋子,现在每个人都想赶紧逃出去,哪里有这么容易,站在最外面往外冲的两人很快就一起卡在门框上,可是谁都不愿意先让开,而他们卡了门,站在前面的人也挤不出去,十几个壮汉竟然挤成了一团。</p>

李毓道:“你们不妨说说,三更半夜闯进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要是我听得满意了,自然不会为难你们。”</p>

汉话虽然是南诏的官话,可这样封闭的村落,对于官话都一知半解。</p>

楚昭华用南诏话重复了一遍:“我夫君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能说出要绑我们去做什么,他就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不然的话……”</p>

李毓闻言看了她一眼,嘴角向上勾了那么一下。</p>

他对南诏话懂得不多,不过夫君二字还是能听懂的。</p>

那些大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收留他们住宿的那个汉子站了出来:“我们本来是想把你带给复明使大人。”</p>

这是她第二次听复明使这个名字了。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反问:“然后?”</p>

“我们也没有想要害你们性命,就是想把你们带到复明使那里去。复明使平常是很难见到的,就算我们也很难见到他本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如果我们直接提出这个要求,你们万一以为我们起了什么歹意……”</p>

那汉子开始还有点结巴,说到后来,越说越是顺畅,就好像真是为了他们好一样。楚昭华冷笑了一下,打断他:“既然这是好事,为什么还要用蒙汗药把我们迷昏了再绑起来?”</p>

“这个……”</p>

“我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说吧,到底那个复明使是什么人,他每个月需要人做什么?”她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的外表实在没什么威慑力,要知道她现在重伤,连内力都提不起,想要表演一个空手碎大石都做不到,就指了指李毓,“他是吃人肉的,再说一句假话,他就会把你们烤熟了吃。”</p>

李毓勉强听懂了她的后半句话,哭笑不得把她指着自己的手拉下来。</p>

“可是,这……”</p>

楚昭华有点不耐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了?”</p>

“就是那个复明使常常炼药,每个月都要抓人去试药。”终于有人耐不住说了,“我们村子里被抓去很多人,那些人都再没有回来,这里地形偏僻也不会有外人进来,再下去我们的村子都变空了。你们两个人,怎么都够用上一阵子,多则一个月,少则两个月,总比让我们去的好。”</p>

楚昭华思忖了下,又问:“复明使住在哪里?”</p>

村民指了他们下山的方向:“就在那里。沿着最左边的山路一直往东走,就能见到了。”</p>

那个复明使所住的地方离国师隐居的石室很近,要说这是凑巧,那未免也太巧了,更何况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p>

楚昭华沉默半晌,又和李毓重复了一遍村民所说的话,还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最后问:“我们去看看?”</p>

李毓听到前面那部分,就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板着脸道:“不去。”</p>

“为什么?”</p>

“你现在伤成这样,就因为一个猜测又要置身险境,我为何要答应你这种条件?”</p>

楚昭华见状,用南诏话对那些村民道:“你们走吧,明日我们会去那里看看。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胁迫你们做什么了。”</p>

她这样说,村民虽半信半疑,可李毓的本事他们还是见识了,便说了些感恩戴谢的话,纷纷退出了屋子。</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毓只冷眼看着,他虽然听不太懂,也知道她是答应了那些村民帮他们想个解决的法子,见人都走了,她还要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便直截了当地堵住她的话头:“我困了。”</p>

楚昭华本来还以为他又要拿乔等她去求他,结果他真的就这样躺了下去,呼吸变得平缓,就要睡了过去。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可我都答应他们了,再说只是去看看情况,又不会怎么样。”</p>

“答应了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不去。”</p>

“……”楚昭华不放弃,“可是……”</p>

“没有可是。”</p>

“我保证会很小心,不会再受伤。”</p>

李毓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你觉得你这样说了,我就会相信?”</p>

楚昭华叹了口气,低低道:“我真觉得非去不可,我的感觉向来就很准的。我保证到时不会离开你三步以上的距离,也不会勉强出手,如果我做不到,等我们回去了,我就去西唐军营当人质,说到做到,绝不反悔。”</p> 李毓的语气稍微松动了一些:“当人质……你在西唐军营里可有名得很,项上人头怎么也值一千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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