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4(2 / 2)

夏天就是美好的,奶奶家的菜地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和瓜,每天早晨,阳光会伴着木头窗户外的布谷鸟的鸣叫声从窗户侧面细小的缝隙里准确地洒向我们屋内大立柜子表面,屋顶那几片透明的瓦上有那时候泥土的小四合院房子,是爷爷的奶奶,也就是我的太奶奶,在年轻的时候请人一起修的,她每次说起,都一脸骄傲。

我大概会在七点钟准时醒来,这时候奶奶做的红薯玉米糊糊早饭,总会吸引我,我们常常搭配着我们家自己榨的菜籽油炒的奶奶泡的酸菜吃,出了房间门,就是清凉的清晨,身体感受所有的凉意,惬意,惬意,那个夏天,整日,整日,我像沉醉在梦里,我不喜欢穿鞋,我喜欢赤脚感受泥土,下雨天陷入柔软,大太阳底下的滚烫干燥,感受草的冰凉,石板的炙热,河水的宽广。

家庭的因素,奶奶的一个女儿和我差不多大,我们每天一起醒来,一起吃饭,一起去菜地摘菜,一起做午饭,她负责烧火,我负责炒菜,分工明确,一整个夏天,我们天天如此,因为做了很多次饭,因为切了很多次的土豆丝和南瓜丝,所以一个原本连菜刀都不会使用的人,硬生生成了家里的大厨,而我们,都乐在其中。

做好饭菜,我们基本不需要出门去叫爷爷奶奶回家吃饭,他们会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准时回来,因为在地里干活,家里的烟囱何时冒烟,他们便过一会儿自觉回家,这是我们的默契约定。

我们在河里洗衣服,在房子旁高高的的土埂边爷爷扎好的竹竿上晾晒,然后,它们被风吹起,或者翻转,或者飘扬,每次,每次,新洗的衣服收回来,都是太阳的味道。

下午时间,稍微带些凉意的时候,我和奶奶的女儿会一起去河边转转,那时候夕阳西下,天空湛蓝,或者黄色、橙色、粉色的云霞,那时候,因为奶奶家处在山的高处,所以放眼望去,早晨是万里的水雾,朦胧现一些山顶,傍晚就炊烟四起,那些隐匿在各个山间的民居都浮现出来,人间,一片祥和。

那时候的河边,清澈的河水,有满满的各种的绿色植物野蛮生长,还有,我爱的紫薇花,它们就长在河边再下去一点,匍匐向河水,任谁也摘不了一朵,只让你远远地观望,或者欣赏,绝不给你靠近的机会,现在想来,也许我爱它,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它,从此,长大后再看见它,也觉得它高贵、优雅、低调、含蓄又张扬得恰到好处,无人能及;也许我爱它,是它生长在我十八岁的青春里的整个夏天,它看见了我的细碎欢喜和忧愁,它也从来不语,只是安静地盛开,才不管有没有人来欣赏它的美,它都高贵、傲娇、大方、得体地盛开。

所以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遇见他,我才知道我具体想要的那个伴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切都变得具体起来,我深爱着他,然后在我对他的爱最鼎盛的时刻,他回了南非,我一路送他到浦东机场,一路上,都没有等来一句关于未来的话,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感受,就像紫薇花,开在我心里,浪漫,热烈。

在夏天,就不要想冬天的事儿吧,毕竟紫薇花开得很美,是冬天里看不到的,而且,冬天总会来的,一点,一点也着急不了,如果要看雪,就在冬天好好感受吧,毕竟夏天,有蝉鸣和西瓜。

我想去哈尔滨,所以我说我肯定会喜欢加拿大蒙特利尔的冬天,厚厚的雪会让我的心沉睡,留给我安稳的感觉,或者在禾木,隔着大玻璃窗,窗外是原始森林和下个不停的皑皑白雪,而窗内,是暖暖的壁炉,刚好,你我都在。

整个夏天,我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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