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回：拳打逆儿讨谢字，脚踏蛇头索工酬63（2 / 2）
常豹责怪道：“这就是龙哥不对了，你我兄弟一场，你这话，岂不是把常豹看成是小人了。”枭龙、田仁、常豹哈哈大笑。</p>
常豹让其他人退到屋外，复请枭龙、田仁、金子落座，常豹见金子气度不凡，遂问：“这个小姑娘是？”，田仁答道：“我表妹，来，金子，快见过田大哥。”金子起身拱手道：“田大哥。”常豹道：“金子姑娘请坐。”</p>
酒菜上桌，常豹道：“龙哥，我请个人来给您敬酒。”常豹说完扭头喊道：“进来。”声音刚落，门就开了，进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精瘦但健壮，这汉子进来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常豹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手指着枭龙道：“龙哥是我兄弟，你也敢惹？还不快给龙哥赔罪！”</p>
那汉子正是皮彪，皮彪听了常豹吩咐，规规矩矩地走到枭龙跟前跪地拱手，道：“龙哥，皮彪出道较晚，不识龙哥威严，手下小弟赵亮误伤了龙哥弟弟，皮彪在此磕头赔罪了。”皮彪说完，又拜了三拜。</p>
枭龙大惊，问常豹道：“此事与皮彪兄弟无涉，何故为难他？”</p>
常豹道：“龙哥有所不知，这厮跟我多年，凡事有我替他撑腰，前几日龙哥义训小霸王，我闻听后，知道龙哥已经回来了，正要打听龙哥讯息，此贼竟然找我，让我给他派几个杀手帮他加害龙哥，我一听就来火，龙哥是我大哥，他也敢算计，你说该打不该打？”</p>
皮彪复拜：“请龙哥宽恕皮彪无知！”</p>
枭龙慢慢站起来，微笑着扶起皮彪，道：“既是误会，那就算了，以后还是兄弟。”复又转身对常豹道：“兄弟，你既然没有忘记我这个大哥，枭龙感激不尽，但我不需要道歉，我只希望兄弟们以后不要再为难我弟弟。”</p>
常豹笑道：“那是当然，以后谁要再敢碰龙哥弟弟，不肖龙哥动手，我亲自废了他。”</p>
皮彪起身，早斟了慢慢的一杯酒，端起高举敬送给枭龙，枭龙接过一饮而尽，道：“谢了。”</p>
皮彪复又为每人倒了一杯，常豹挥挥手示意皮彪出去，皮彪老老实实地退出门外，复又将门轻轻掩上。</p>
田仁见常豹尚念旧情，尊枭龙为长，遂道：“当年我和常豹都是龙哥小弟，二十年前是兄弟，今日还是兄弟，来，我们痛饮此杯。”</p>
常豹喜道：“今日不醉不归。”</p>
枭龙、田仁、金子、常豹四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席上杯觥交错，欢快畅饮，四人吃得痛快，直到次日凌晨烂醉方散。常豹醉醺醺地嚷着要带枭龙回自己庄上去住，几个护卫知道这是醉话，也不当真，扶着他自行回去。田仁的护卫则扶住田仁和枭龙也离开酒店，金子喝得最少，帮田仁和枭龙拿了外套，与众人一道径直去了田仁住的玄元庄。</p>
5</p>
第二天一早醒来，枭龙见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里，甚感奇怪，再看看窗外，太阳已经老高了，枭龙大惊，翻身起床就往外走。刚走到大堂，金子喊道：“龙哥去哪里？”枭龙回头见金子正在大堂角落里摆放果盘，责怪道：“我都睡过头了，你这丫头也不叫醒我，砖窑早就上工了。”金子过来拉住枭龙：“田仁哥吩咐等你醒来让我带你去见他。”说完拉着枭龙来到后花园里。</p>
田仁将二人迎入后花园亭子内坐下，问道：“龙哥觉得常豹怎样？”枭龙道：“很好的兄弟，比以前义气多了。”亭子中有茶壶茶杯等物，田仁只顾给二人弄茶，并不接枭龙的话。枭龙见田仁不语，疑惑地问：“怎么了？”田仁只是泡茶也不回答，倒是金子插话道：“这个人是很热情，但我看热情地不太自然，未必心口如一。”</p>
“哦，金子说说看，”田仁对金子的话来了兴趣。</p>
金子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感到此人皮笑肉不笑。”</p>
枭龙这才明白田仁话中之意，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道：“常豹这人以前是很不地道，贪小便宜，不过二十年了，人总会变嘛，昨天看来……还算可以，怎么？你们都觉得他在做戏？”</p>
田仁道： “你进去十八年，常豹在这十八年里混了个外号，大家叫他‘李林甫’。”</p>
“‘李林甫’？什么意思？”枭龙不解。</p>
金子道：“就是口蜜腹剑，说话甜得像蜂蜜，心里却是一把剑。”</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枭龙仔细回想了一会，若有所悟，缓缓开口道：“我就感到昨天他打皮彪那一下，似乎有点做作，不过后来看他说话真诚，也就……”</p>
田仁将两杯茶往枭龙和金子面前一放，漫不经心地道：“这事我也不敢乱说，或许人家确是一片善意，我只是提醒一下龙哥，毕竟你与世隔绝十八年，物是人非呀。”</p>
“谢谢兄弟提醒，这茶我就不喝了，我得赶紧去砖窑上工，”枭龙说着就要站起来。</p>
田仁一把按住枭龙：“龙哥，你真的要在砖窑里干一辈子？只要你愿意出来做事，我们合作搞一个镖局，我出钱出人，你和金子放手去干，你可能不知道，金子的武功进步很快，教头说她悟性很高，人又聪明，鬼点子多，我看是你的好帮手。”</p>
枭龙轻轻拿开田仁的手，微笑言道：“好兄弟，谢谢你。”</p>
枭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未行数步复又停住，似在犹豫什么。</p>
田仁只想枭龙改变了主意，殷切叫道：“龙哥！你还犹豫什么，你我兄弟联手，又有金子相助，定能称霸汉中。”</p>
枭龙折身过来，笑道：“兄弟，金子是个女娃，练练功强身亦可，莫要让她涉足江湖太深，”说罢抱拳行礼，返身疾走而去。</p>
田仁和金子看着枭龙背影匆匆，无不惋惜地直摇头。</p>
6</p>
枭龙跟数十工人一道，冒着严寒一直忙碌到腊月初八，这天一早起来，见几个工人在哪里嘀嘀咕咕，枭龙也不在意，自个儿到砖窑干活。</p>
搬着砖走了几个来回后，只听一人喊道：“龙哥，你还搬什么砖，工头都不给结算工钱，咱们一年白干了。”</p>
枭龙奇道：“乔三、乔四兄弟，你们说什么呢？”</p>
那叫乔三的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一大早工头放出话来，说后天歇工放假，工钱要等过年后才结算。”乔四愤愤不平地埋怨道：“我们大家辛苦一年，累死累活，却没钱过年，是何道理！”</p>
枭龙听说年后才结工钱也着急了，放下砖块，拍了拍身上灰尘，走过来道：“余裕不是说过年前发工钱吗？”</p>
乔四道：“可不是吗，但他今日又变卦了，如何是好？”</p>
众人都道：“是呀，全家老小都盼着这份工钱过日子呢！”</p>
枭龙还算计着领工钱过年，现在计划泡汤了，没钱过年倒是小事，关键是马春红知道了，肯定又要给自己脸色看，如此必定闹得他夫妻不和，让我这做哥哥的如何心安？</p>
枭龙也不询问缘由，对众人道：“大家干活吧，晚上一起找工头问个明白。”枭龙说完又去搬砖了，边干活边琢磨：不管余裕有多困难，我的工钱一定得要回来，不然这年没法过了。</p>
经过一天的辛苦劳累，终于熬到了天黑，枭龙带众人找到余裕，余裕道：“明日还干一天，后天就散工了，年后来上工时，我将工钱一并结算给众兄弟们。”</p>
枭龙道：“余兄弟此前一直拖着不结工钱，后来又信誓旦旦保证过年前一并结算，如今又要食言，教我众人回家如何面对家人！”</p>
数十号工人全靠着这份工钱养家糊口，因此都急切地要拿到钱，但又惧工头威严，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见有人开了个头，大家也跟着乱哄哄地喊了起来：“是呀，明天不发工钱叫我们如何回家过年？”</p>
余裕颇为尴尬，强作笑脸道：“我也想早点给大家工钱，谁料今年的砖卖不出去，东家没给我工钱，我拿什么给大家？大家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东家，让他多少给大伙凑点过年钱。”众人听了，也无其他办法，惟有闷闷不乐地各自散了。</p>
次日傍晚，众人干完活聚在工棚里烤着炭火，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工头。</p>
可是，余裕没来，余裕的表弟邓舒桐来了，邓舒桐咳嗽几声道：“工头大哥去找了东家，可东家回洋县老家收账还没回来，只能再等几天了，大家先回去，过几天工头大哥拿到钱后自会通知大家过来领取。”</p>
邓舒桐话音一落，抱怨声此起彼伏，乔三喊道：“怎么又是这样呀，工钱已经拖了大半年，工头大哥每次都说快拿到钱了，可就是一拖再拖，我们大伙就靠这点工钱回家过年呢。”</p>
邓舒桐疏解道：“工头大哥天天紧催着东家呢，他和大家一样，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吃了上餐没有了下顿，还不是也靠这钱过年！”</p>
乔四嚷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去山上砍柴卖，虽然钱少，也还能勉强过日子，现在好了，空着手回家，如何向双亲、娘子交代？”</p>
乔四这话引起大家共鸣，吵闹声更大了，邓舒桐微怒，对众人道：“我也只是传个话而已，你们既然不信我言，自找工头去吧。”邓舒桐语毕悻悻离去。枭龙大怒道：“我们去工头卧室里等他去，这么冷的天，不信他能在外面过夜。”大家听了，纷纷涌向砖窑旁边的工头卧室，强行撞开屋门，赖在里面不走。</p>
邓舒桐走去不远，听到后面哄闹声，回头一看，见枭龙带着大家正在撞击工头卧室，慌得转身就跑，急匆匆地溜去给余裕报信。</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工头余裕现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亥时了，大家立即围了过来，余裕一脸苦相道：“我跟众兄弟一样，家里也已经断炊几日了，兄弟们辛苦一年，总不能让大伙儿空手回家吧，东家甚是体谅，已经应承五日之内一定给大家发上工钱。”</p>
大家吵吵闹闹又折腾了许久，终究还是无可奈何，既然工头也已经尽力了，那就只好暂且放假，五日后再来等候消息。</p>
7</p>
深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寒飔吹人骨，严霜切肌骨。</p>
枭龙背着棉被包袱走在回家的路上，脸颊被刺骨的冷飚刮得通红。正行间，背后四五匹快马赶上前来，为首大汉呼道：“龙哥稍候，我家主人有请。”枭龙回头一看，一辆马车匆忙跟了上来，那马车到了枭龙跟前停下，马夫掀开门帘，一个穿皮大衣的汉子笑呵呵地朝枭龙招手，枭龙一看，竟然是常豹。</p>
常豹道：“龙哥，上车，咱哥俩喝酒去。”枭龙道：“兄弟，找我有事？”常豹笑道：“龙哥果然厉害，我还没说就猜到了。”常豹跳下车来，将枭龙的棉被衣服之类的抢过去放到马车上，硬是拉着枭龙上了车。</p>
常豹一声命令，马夫“驾”的一声就朝前跑去，那四五匹快马也紧随在后，枭龙问道：“兄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酒就不喝了。”</p>
常豹道：“龙哥，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帮个忙。”</p>
枭龙问：“什么忙？”</p>
常豹道：“我开镖局七年了，道上兄弟们很给面子，生意还不错，可最近一年来定军山上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伙强人，时常拦路劫镖，害得我屡失信誉，小弟我正不胜焦炙。”</p>
枭龙笑道：“这种小事能难倒你常豹？”</p>
常豹叹息道：“唉！这伙强人并非庸碌之辈，为首的叫郞八，号称狼霸，手下有三个兄弟，刘广福、陈虎、阮天虎，号称‘三虎’，这一狼三虎手段了得，不易对付。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龙哥，想来想去，在咱们汉中，也只有你龙哥才能制服一狼三虎……”</p>
常豹还没说完，枭龙打断了他：“兄弟，我现在就是一个砖窑工人，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这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要年轻人上，我都老了。”</p>
常豹忙到：“龙哥，你要多少银子都行，只要你开口……”</p>
枭龙将手一摆，又一次打断常豹，正色道：“兄弟，我不想再参与江湖上的恩怨，以后休要再提此事。”</p>
常豹微讶：“可是，你不是重出江湖了吗？”</p>
枭龙道：“谁说的。”</p>
常豹笑道：“龙哥拳打逆儿讨谢字，义训小霸王的事已经传遍江湖，何人不知，谁个不晓？”</p>
枭龙道：“那不过是替教谕大人教育教育逆子，怎算是我重出江湖呢！”</p>
见枭龙丝毫没有回旋余地，常豹颇觉尴尬，枭龙微微一笑道：“停车吧，枭龙告辞。”</p>
常豹喊了声“停”，马夫将车停稳后，枭龙下了车，背上棉被包袱，迎风冒雪大步而去。</p>
“一副穷酸相！不识抬举！” 看着枭龙离去的背影，常豹一边用手指挖着鼻孔，一边恨恨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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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红正在屋内吃着瓜子，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嘴了嘀咕道：“谁这么早来敲门？”边说边将手中的瓜子往盘子里一撒，起身前去开门，打开一看，竟然是穿着破衣，背着棉被的枭龙，心中顿时一凉。马春红折身返回，边走边问：“哥，怎么把棉被衣物背回来？”</p>
“砖窑上的活干完了，明年再去，”枭龙一边往里走，一边左右张望，不见枭虎在家，遂问道：“枭虎呢？蒙馆还没放假吗？”</p>
马春红道：“放了，不是离过年还早，他去了城外李员外家，过几日李员外新婚大喜，枭虎去写几副对联也能赚几个小钱，不然做先生的那点钱哪够用呀。”</p>
枭龙欲将东西背进自己房里，推门一看，愣了，自己的床已经没了，满房子里堆放着杂物。枭龙正在发呆，马春红笑道：“哥，我看房间空着怪可惜的，就将你的床搬出来，将杂物堆在里面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也得干到腊月二十五六才回家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要不，你今天还去工地上住一晚，我明天给你房间收拾一下，你明晚再来家住。”</p>
枭龙笑道：“不妨事，我现在就清理一下，晚上将就住一晚，再乱也比大牢里强多了。”</p>
马春红见枭龙放下棉被等物，自己开始动手收拾了，也只得前去帮枭龙移除房间里的杂物，二人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将房内收拾干净，枭龙将拆开了的木架床重新装好，铺上从砖窑带来的被子，虽是寒冬腊月，却也忙得浑身发热。</p>
“你们大半年没发工钱了，年底一起结算，应该有不少吧？估计比枭虎做先生少不到哪里去。”马春红见枭龙在忙着铺被子，有意无意地试探枭龙。</p>
枭龙心里咯噔一下，苦笑道：“算起来应该有五贯，但尚需过几天去结算，工头还没从东家那里拿到钱呢。”</p>
马春红心里有了数，轻轻地“哦”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p>
傍晚时分枭虎推门而入，见哥哥回来了，大喜过望，兄弟二人问寒问暖，甚是欢心。没过多久，马春红做好了饭菜，枭虎道：“今天我们哥俩好好喝几杯。”枭龙喜道：“好。”</p>
马春红将菜端上桌，自个儿坐在旁边嗑着瓜子，枭虎喜滋滋地过来一看，桌上摆着一盘土豆丝，一碗大白菜，五张饼，眉头一皱，埋怨道：“哥在砖窑生活艰苦，好几个月不回家了，你也不多做几道可口的菜？”</p>
马春红将瓜子一扔，气道：“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你摆什么阔气？”</p>
枭龙打圆场道：“这菜很好，我就喜欢这些，来，吃吧。”说着就拉枭虎入座，枭虎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闷不做声地陪哥哥胡乱吃了几口。</p>
马春红本来见枭龙回家就不高兴，现在又被丈夫这么一说，干脆赌气不吃了，自个儿钻进房间里不出来。</p>
如此冷淡地过了五天，枭龙也不计较，吃过早饭，穿上棉衣，出门就往砖窑方向而去，今天无论如何要找余裕领取工钱。</p>
到了砖窑一看，哪里还有余裕的影子，枭龙知道余裕和表弟邓舒桐常在一起，遂又找到邓舒桐家，那邓舒桐正要出门，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后呼喊：“邓家兄弟！”邓舒桐回头见是枭龙，心中甚是不快，说道：“工头大哥去老家借钱去了，借到钱后就来给你发工钱，我又不是工头，你找我何干？”枭龙问道：“东家没给钱吗？”邓舒桐道：“东家不给，工头大哥没办法，只好回老家借钱去了，你回家等着吧。”</p>
枭龙默默地朝砖窑走去，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工人前来，回头一看，见邓舒桐朝城内疾走，遂暗中跟踪过去。邓舒桐几经辗转，到了江南酒楼外，回头一顾未见有人跟着，快速地钻了进去。枭龙见他行为诡异，也跟在后面进入酒楼，对那伙计道：“我兄弟穿灰色长袍，刚在我前面进来，他到哪个雅间去了。”那伙计也不多想，用手一指道：“那一间。”枭龙道：“多谢。”</p>
到了那雅间门口，枭龙闻到里面有人说话，侧耳一听，只听邓舒桐道：“枭龙那厮去我家找表哥，被我撒了个慌打发走了。”又听“蛇头”余裕的声音传来：“以前还道枭龙本分，未曾想竟然带头闹事，我偏不给他工钱。”另一女子道：“枭龙？莫不是义训小霸王的枭龙？果若是这恶煞，千万招惹不得！”又一男子道：“什么义训小霸王？”女子道：“这也难怪，你们天天在砖窑忙活，未曾闻得这段佳话。”那男子问：“什么佳话？”女子道：“汉中教谕赵向善的独子赵亮是常豹镖局里护卫皮彪的小弟，号称小霸王，横行无忌，无人敢惹。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叫枭龙的恶煞，打伤小霸王，还去教谕府邸向他爹娘讨谢谢呢！此事江湖上都知道，听说那教谕夫妇本想报官捉拿枭龙，一打听，得知他二十年前是汉中恶棍之首，又怕一旦捉了人，他那些江湖朋友会要了独子赵亮的性命，因此不敢报官。”那男子道：“胡说，枭龙二十年前确实勇猛，可如今是快五十岁的老头了，哪里还嚣张得起来？且常豹乃扬威镖局主人，汉中一霸，他的小弟受侮，岂有不报仇之理？”又听邓舒桐道：“虎死三天威尚在，蛇亡七日尾还动，表哥可要防着此人。”复又闻余裕道：“怕他作甚，他带头闹事，我偏不给他一文钱，看他怎的！”</p>
枭龙听了大怒，一掌推开雅间房门，将正在吃酒的数个男女吓了一大跳。</p>
枭龙一看，包间里四男四女，余裕正搂着一个青楼妓女喝酒，又见饭桌上摆满了的山珍海味，满屋子酒香扑鼻，回想起自己和数十工人夏天日晒雨淋，冬天冒雪迎风，平日里吃的是清汤淡菜，邓舒桐谎称余裕回老家借钱去了，却不料在这里左搂右抱，不禁勃然大怒：“余裕，好你个‘蛇头’，拖欠工钱不给，却在这里花天酒地，今日被我撞见了，还有何话可说？”</p>
枭龙贸然闯进，本来就让余裕大为不快，现在见枭龙如此说话，余裕也勃然大怒，吼道：“枭龙，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偏不给你发工钱，你能怎的？给我滚！”</p>
枭龙大怒，二话不说，走上前抓起桌子用力一掀，满桌的酒菜倒在了余裕等几个人身上，吓得那几个妓女惊慌失措地躲开了。余裕大怒，猛地站起来，弹掉身上的菜肴，冲着枭龙走来，枭龙一不做二不休，抢至跟前，左手抓起余裕衣领，右手一拳将他打倒。邓舒桐与另外两人扑过来要帮忙，被枭龙呼啦啦地几下打飞了去。</p>
余裕趁枭龙与其他三人打斗之机爬起来，摸了一把刀砍向枭龙，枭龙冷笑一声，一脚踢飞了刀，又顺势一牵将余裕牵倒在地下，然后踩在余裕胸口上厉声问道：“发不发工钱，说！”</p>
二十年前，枭龙号称汉中第一打手，这一点砖窑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余裕开始也畏惧枭龙，在枭龙面前不敢过分嚣张。后来见他本本分分的干活，从不与其他工人争强好胜，完全是一副老实巴交的穷苦农民模样，余裕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将他与其他工人一道任意呵斥，并不感到这个过时了的汉中第一打手有什么可怕之处。</p>
如今被枭龙踏在脚下，余裕猛然醒悟过来：龙就是龙，即便潜伏在阴沟里，它也不是蛇。</p>
邓舒桐等人见枭龙如此凶狠，都惊吓得战战兢兢的，再也不敢上前，余裕挨了一拳，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似炭烧的一般痛，又见枭龙怒目圆睁，一副凶神恶煞之相，只得哭丧着答应道：“给，我给。”</p>
枭龙收回脚，余裕爬起来，双手颤抖着从衣袖里掏出许多碎银子来，枭龙接过来，用手轻轻一掂，约莫有十五六两，也不理会是多是少全收了，凶狠地“哼”了一声，迈腿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