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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那按部就班的安逸生活不过是此间父母竭尽所能的爱罢了。天灾人祸,突发事件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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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下来的人首先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

由于之前耕种后来不及收获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在这个秋天,土地里还隐藏着很多作物。只要每天辛苦外出,还是能够在已经抛荒的田地里找到没有被小兽吃掉或者尚未腐烂的食物。

单独生活的第一年里,七岁的爱洛跟着村里幸存的孩子们学会了从光秃秃的土地下面挖出土豆,在灌木丛中避开蛇虫采到野菜,在林中落叶下找到藏起来的无毒蘑菇。

爱洛过去的学识和能力,在基本的生存问题面前,毫无用处。反倒是靠着自己食量小,家中的存粮,从野外挖到的土豆野菜和教堂偶尔送来的免费食物,熬过第一个漫漫冬季。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上一年的土豆和蘑菇野菜,已经吃完了。没有种子,不会耕种,也等不到收获的季节。

抱着有错过不放过的心理,爱洛幸运地在自家田地里找到了残留的小土豆和豆荚。虽然个头小,吃起来口味不佳,但毕竟是正经食物。搭配着雨后的野菜和蘑菇,爱洛又长大了半岁。

现在,第二个秋天很快就会过去,凛冬再次将至,该怎么活下去?

爱洛迷茫了。

毕竟,前世的她是生活在一个24小时都有水电燃气网络的世界。尽管也是单身一人,但凭借现代化的厨具,半成品的食材,铺天盖地的烹饪视频,总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再不济,外卖不香么?

选择做一份轻松还是繁重的工作,就是最大的焦虑了,区别只有薪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没有食物的问题。

当然,更不用说钱了。

来到这里五年了,爱洛从未见过这里的钱长什么模样。

小的时候从不出门,大一点了也只会在周边的村庄田野溜达。唯一的一次出门还是去教堂,没逛过店铺,不清楚人们是如何交易的。

生活中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少,吃穿都是自给自足,同村人也会以物易物。照明的蜡烛是买的,可惜用得很节省,很久才会买一支,也没亲眼见过购买的过程。

直到泰勒夫妇去世后,爱洛才在艾登的旧布囊里找到了十几枚硬币,都带有阿拉伯数字“1”。看起来像是银币,大小不一,花纹精美。

可惜数量有限。就算不知道钱币的购买力,也非常明显,这点钱不足以让自己度过这个冬天,更不会成为未来生活的保障。

因此,在灾难已经过去快两年之后,有着隐秘,自以为是优越感,一直得过且过的爱洛才真正意识到:要找到新出路,必须活下去。

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让爱洛更加积极地寻找食物。

原本不怎么跟大孩子一起行动的她,也不得不加入捡拾的队伍,试图走得更远,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做准备。

得益于泰勒夫妇养孩子上心,虽然最近一年多过得艰难,爱洛也明显比同龄的孩子个子高,长得结实。所以,大孩子们才愿意带着她。

当然,需要给领路人一点“报酬”:当日收获一小部分,爱洛可以接受这样的“信息费”。

否则,就凭她对野外的认知能力,不仅现在每天的这点收获都找不到,更可能遇到危险。

这天,在山坡上忙活了大半个早上之后,散在杂树林里,试图带走最后一波蘑菇的孩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红发姑娘高声问道:“爱洛,我明天要去镇上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这是琳达的好友安娜婶婶的女儿,莉丽丝。在采集小队里一向比较照顾爱洛。

“莉丽丝,去镇上买什么呢?我也没有钱。”爱洛小声回答。

其实,前几天盘点家当之后,爱洛就急切地想知道手中的十几枚硬币能够买到什么。

但是,在这个经历过瘟疫打击的村庄里暴露自己的财富,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爱洛只有偷偷地通过平日里的聊天来打探。

“可以先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反正有便车可搭。”莉丽丝冲爱洛眨了眨眼睛。

说得没错。乐观地想,如果能在镇上找到什么来钱的活儿干,说不定就有钱买粮食了。

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女孩,能说出“想办法”的话,让爱洛有点刮目相看。

“是坐磨坊的马车?要付车费的吧?”爱洛想了片刻,问道。

莉丽丝咧嘴笑道:“我家有一个远房表亲,跟着商队到了镇上,带信说脱不开身到村里来拜访,邀请我们去镇上见面。磨坊都停工这么久了,安德烈叔叔天天去镇上拉货。说好了,顺道坐他的马车,去镇上见亲戚,也看看有没有活儿干。”

“我们也能去吗?” 一块儿找蘑菇的小孩们七嘴八舌地问。

“当然可以了,但是只有两个空座了。有谁想一起去镇上?就是不保证当天一定能回来。”

“那不行,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出门的。”

“我得带着我弟弟,要不家里没人看孩子。”

“可以挤一挤,让我阿嬷跟着一块去吗?她一直想去教堂见见牧师。我们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

“好了好了,想去的人明天一早到村口大树下等着。爱洛,如果你确定要去,就把位置给你留下,谁让我们俩关系好呢。”莉丽丝再次跟爱洛强调。

“好吧。那我去教堂看一下还发不发黑面包,没准还有手工带回来做。”爱洛想到所剩无几的土豆和空瘪的钱囊,点了点头。

带着半篮子蘑菇和山野菜,傍晚时分,爱洛回到了自家的小石屋。

推开门,把篮子放到少了一块木板的桌上,整理好今天的收获。煮了一小锅土豆野菜汤,勉强填饱肚子后,爱洛开始收集家中可能值钱的物品,准备带到去镇上去换钱。

屋子很小,靠墙立着一只掉漆的五屉柜。爱洛把抽屉一个个拿出来,从里到外地翻看。

琳达和艾登留下的,浆洗后才收起来的衬衣长裙、外衣长裤,都是重要日子才会穿的。件数不多,质量普通,多少有些磨损。

除了身上的灰色长袖旧裙和深咖色围裙外,爱洛有两条棉布长裙,一条浅棕色,一条褐黄色,袖口和裙边都已经洗得微微发白起毛。

这是六岁的那个圣诞节,琳达改了自己的裙子做的。那会儿还说,爱洛一天天大了,需要有出门的衣服,以后每年圣诞都给她做新裙子。

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初专门做大的裙子现在已经短到露出脚踝。

此外,一件摸起来还算厚实的冬季半长外套,黝蓝色,看得出是用一件陈旧的男士大衣重新裁剪来的。

再加上两条衬裙和脚上的一双已经挤脚的横带布鞋。这些,就是爱洛的全部衣物了。

床下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两双成人鞋子,爱洛能认出是艾登和琳达外出时才会穿的皮鞋。虽然表皮都已经有点磨坏了,但打理得很干净。

折腾了半天,跟先前翻找的结果一样,没发现什么密匣机关,宝石首饰。

可以确定,这是个表里如一的乡村赤贫家庭。

其他的零零碎碎,像烛台马灯,铁锅铁铲,日用物品不少,却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目前看来,那十几枚硬币,是爱洛仅有的财富了。

“所以,不能再苟了,必须去镇上。”爱洛无奈地对自己说:“这是架空版的走出大山么。。。”

“无论身处何地,脱贫都是亟待实现的梦想。”

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大清早,爱洛就醒了。既是睡不着,又怕睡过头。

干脆起来,用凉水洗了脸,漱了口,把乱七八糟的半长头发编成两根长辫子,再用仅有的发绳回折扎成双层短辫。

换上平日里穿的灰色裙子,套上鞋。爱洛打开抽屉,把泰勒夫妇的衣服放在床上,再把床底的两双皮鞋拿出来,放在一起,用床单打成一个包袱。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叠在一起,拆下家里仅有的那块洗得半透的窗帘,打成第二个更小的包袱。

接着,爱洛把看上去能用,且带走不易碎的生活物品,和仅有的土豆野菜干面包,装进一个麻布袋子。

环视了略显空旷的小屋,爱洛下定决心:“必须孤注一掷。虽然莉丽丝说只是去镇上看看,但离开这里的机会很大可能只有一次。不管是做女仆,还是做乞丐,总比冬天冻饿毙命于偏远乡村强。那样也太给魂穿女丢脸了。哪怕换张地图,也算努力地证明过自己没躺平,绝不死于新手村必须是底线。”

爱洛把手里的钱币分成两份,一份连夜缝在裙子内侧的暗袋里,另一份塞进身上的外套内袋,还用针线缝得只留一个硬币大小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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