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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夏树,在他的邀请下成为他的家人,选择跟夏树回家后,缘一就一心只跟着他,对夏树做出的决定都没什么意见,只跟着照做就是。

两人很快来到农田旁,没有在田中见到耕种的农民,反倒发现了一个头上戴着头巾、额角有蝴蝶结的女孩抱膝坐在农田旁,正低头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蝌蚪发呆。

女孩七八岁的年纪,赤着双脚浸泡在水中。她表情呆呆地看着水里的蝌蚪发着呆,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人生大事,又像是只是在发呆那样木愣愣的。

看了看发呆中没注意到他们到来的女孩,又看了看身旁没什么表情的缘一,夏树觉得还是由他来搭话吧,遂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你知道从这里去武藏国该怎么走吗?”

突然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抱膝坐着发呆的女孩被吓得浑身一抖,浸在水底的脚下意识地往前踢了一下,有水花扑灵灵地溅了开来。

抬头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孩站在农田外看着她,戴着头巾的女孩愣了愣,才带着点抱歉地小声说:“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夏树点点头,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就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得茫然,露出和缘一一样懵逼的神色来,一脸无辜地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在成为孤儿前,女孩一直和亲人生活在乡下,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只是山里的亲戚家,连大一点的村庄和镇子都没有去过,哪里知道武藏国在哪里,又该怎么前往。

这回答的即视感……夏树嘴角微抽,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缘一。

在农田旁四下张望了一番,夏树还是只看到了戴头巾的女孩一个,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由问道:“你的家人呢,他们在附近吗?我想找他们问路可以吗?”

将浸泡在水中的双脚抬起,女孩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他们都不在了,我刚刚失去了他们。”

顿了顿,见夏树好像很迫切地想要问路的样子,女孩好心地提醒夏树说:“之前这里闹过一场疫病,村子里的人都病死了,你在这里找不到人问路的。”

“你去其他地方找人问路吧。”女孩指了指太阳升起的东边,“我记得父亲说过,那个方向有一个离我们村子不算很远的小镇,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缘一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你刚才为什么看着蝌蚪发呆?”

女孩转头看向缘一,很自然地回答说:“之前我想带一些蝌蚪回家,这样我就有亲人了,不再是孤身一人。”

“可想到把它们带走,也会让蝌蚪跟自己的亲人分开,我就又把他们放了回去。”

可在那之后,女孩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农田旁坐了下来发呆。

第162章 歌

听完女孩的话,夏树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有同情,有怜悯,也像是有所恍然。

他看看面前的女孩,再看看身侧的缘一,先问女孩:“你刚刚失去亲人,与亲人分别成为了孤儿?”

在女孩表情黯淡地点头后,夏树又问缘一:“你离开了家,但无依无靠,也无处可去,所以没有方向地到处游荡,在旷野中四下游走?”

“嗯。”缘一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相比于他内心充沛甚至可以说有些纤细的情感,他脸上的表情过于匮乏,并不擅长将自己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

怔怔站在原地,夏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嗓音微哑地低声说:“原来如此……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和我的情况近似,正好有着相同的处境啊。”

夏树选择和父母分别,和兄长、族人分别,执意选择回到五百年前的人界,也一样算是失去了所有与他血缘相连的亲人——

活到五百年后,这对才七岁的夏树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他总表现得自信十足,对中间横亘的五百年毫不在意,但他内心其实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淡定自若。

在知晓缘一和女孩的情况后,夏树开始有些怀疑他回到人界后就接连碰上了他们是不是同性相吸,又或者是在某些方面特性相同的人会互相吸引。

不过,比起缘一,和这个还没有来得及交换名字的女孩,夏树要幸运得多,虽然他放弃了去到五百年后与父母兄长团聚,但他在五百年前并不是无家可归。

他有家的,他的家就在武藏国枫之村;他也有亲人的,桔梗、枫还有犬夜叉都是他没有血缘却依旧有羁绊存在的亲人。

嗯……或许他这次回家要多带两个人了,除了缘一,夏树打算把这个女孩也带上。

没办法,碰上了没有办法不去管。

这个女孩柔弱瘦小,比缘一还要可怜无助,她刚失去了亲人,成为孤苦伶仃的孤儿,夏树既然碰到了,就不可能什么也不管的把她丢在这片农田旁,丢在这个因为病疫变成荒村的地方。

就算这个女孩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武藏国,至少夏树也要把她带到附近有人生活的聚居地,在村落或者镇子里找条件合适、愿意收养她的人,将她安顿好了才能离开。

想到这里,夏树低头看向眼睛比上等的黑曜石还要美丽清透的女孩,放缓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歌。”女孩展颜微笑起来,并没有什么戒心,因为夏树和缘一只是两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孩子而已,“我的名字是歌。”

夏树嗯嗯着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夏树。”

侧头看了眼又沉默下去不说话的缘一,夏树示意他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由他来向歌介绍。

“我是缘一。”缘一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不等夏树反应过来,他就将夏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问了出来:“你要跟我们走吗?”

指了指夏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缘一十分耿直地说:“我没有地方可去,就接受他的邀请成为了他的家人,要跟他一起回家。”

缘一认真地看着歌,漆黑清透的眼眸中盛着比星子还要璀璨的光芒:“你要做我们的家人,跟我们回家吗?”

主动邀请歌做他们的亲人,与他们一起回家,这其中或许有缘一与失去亲人、变成孤儿的歌同病相怜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对歌的话产生了共鸣。

在听歌说打算将蝌蚪当做亲人带回家时,如果不是缘一已经先答应了夏树的邀请,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你带我回家吧”这样的话。

在母亲去世后,不愿意去寺庙选择离家出走的缘一相当于同步失去了他的兄长,他最后的亲人——缘一从没有把继国城主当做自己的父亲。

正如夏树所说,他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所以面对夏树的邀请,缘一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对他伸出手,只要有人愿意接纳他、给他一个家,缘一都会接受。

歌被缘一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不由抬头眼神充满惊异地看向缘一,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对陌生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但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缘一说的话后,歌鼻头一酸,晶莹豆大的眼泪便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在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流淌着蜿蜒下泪痕。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那热意仿佛浸到了歌的心中,让她的心像被温水洗涤过一样浸透了暖意,柔软得像是天边的云彩一样。

缘一已经把他没说出口的邀约说出了口,夏树当然不可能违背自己本来的打算拆他的台,跟着对歌说:“歌,跟我们走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歌说她居住的村子刚刚闹过一场疫病,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都病死了,包括她的家人。现在整个村子除了歌已经没有人了,已经废弃掉了,夏树不能将她留在这里。

就算歌的运气比较好,没有被传染疫病,没有得病死去,可继续让她留在废弃的村子里,她一个人又能活多久呢,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死在野兽的爪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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