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警花19(1 / 2)

分局组织射击训练,郝比与郭婷婷一起来到射击场。

进入射击场,举枪瞄准,子弹挣脱枪膛,子弹的力量,仿佛是人对物的一次彻底倾注,以致于它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瞄准,击发,子弹挟裹着惯性能量出膛,它要呈现最强烈的状态,它在寻找一个终点,它是长着眼睛的,它张开血红的眼睛,在它飞行的瞬间,它看见了什么,它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它看见空气,空气里闪烁的灵光,它看见坚硬冰冷的墙,以及人类对这个世界的繁杂的塑造,它看见风,尝试着与风对话,它看见眼睛,那些不可能与它对视的目光,它们是眼睛吗?子弹瞬间的逼视与洞察,洞穿了整个世界。子弹一定想表达什么,子弹奔着目的而去,一如人这一生。子弹在空中做出巨大的完成,它激荡着空气阳光,让声音成就为真正的声音。

两颗飞行子弹在空中迎头对撞,撞出雪花一样的碎片,碎片在空中组合成银河系的模样,中心点是对撞的两块弹片融合体,它占据着时空的中心,挟裹着能量,像太阳一样飞速旋转。那飞扬与不羁,纵情与激荡,竟然是爱情呈现的样子。

射击,它将警察的身体进行重组,产生一个极致和可能,它产生瞬间的高能,产生一种远高于人类呼叫般的语言和行走方式,产生力与美以及破天荒的力量。

所以在射击场上,射手如果连续击发,命中率不高,那是很要命的。

郝比很沮丧,打了三枪,一枪不中,另两枪都是六环。

这时郭婷婷拿起枪。

她久久地立在那里,仿佛要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射击需要呼吸的匹配吗?

大致是需要的,因为在子弹出膛的瞬间,枪口分明是在大口呼吸的,手腕在呼吸,手指在呼吸,与此匹配的眼睛以及整个肺部在呼吸,它们并不能组成一个统一体。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射手的呼吸不能成为统一体,那颗子弹其实是个灵物,它进行着超能释放,搅扰着射手的生命本能,瞬间将射手逼向一个不能自控的状态。

射击考验的是一名警察在极限状态下的一种掌控力和机敏灵巧,那个瞬间他可能要掌控许多东西,超过生命本能所能激发的能量总和,仿佛要抵达一个不可能到达的地方,但无数案例说明,一名优秀警察在关键时刻,像猛张飞,像只燕子,像子弹本身,纵身一跃,自带超能地抵达那个地方。

婷婷举起了枪。

枪顿时将许多东西加载到她曼妙的身姿上。

枪给美丽增加了重量。美丽是需要重量的,一如柳枝迎风,柳枝聪明地借了一回风的重量。

枪给美丽增加了凌厉和尖锐。女孩似乎本能的拒绝这些东西,但凌厉与尖锐,能够让人英气逼人,英姿飒爽。

枪给美丽增加了线条。女人的线条肯定不止于短裙旗袍的凸显,枪对形体实现了二次塑造,让人彻底地垂直于大地,让人瞬间变成树,并拥有树在静默中站立的姿式。

婷婷的左手托住右手,那只手突然感到去了重要的地方,受到抬举般地抬举起来,这分抬举恰到好处,给出温度、尺度、激情和力量。

手指一如血红的舌头舔舐坚硬的骨头。

子弹被吐了出去。

“叭叭叭”,连续地击发,那枪声仿佛尽显女警嗓音的圆润清脆。

“全部十环。”

“好家伙,又一个神枪手。”

人们围笼过来。

此时郝比恨不得地下有个洞让他钻进去。

这丫头片子,有她在面前,自己总是干啥啥不行。

郝比想到学车时,所有学员的动作都是按照教练的教授中规中矩,而一个学员一直打活档,倒车时方向盘在手中灵活转运,完全不理睬教练那一套,原来这人在拖拉机厂作设计工作,目测能力极强,对机械性能有着一般人所不能及的感知计算能力。

技与艺,是要对每个细节的反复琢磨,找出最优解,再连缀串连,当然就射击,就整个刑侦工作而言,这里的道道弯曲连绵,又不是开拖拉机的几个动作能比。

人这辈子,沉入一个深水区,并要对深水浅流,浪涌涡漩感受体验,找到最优解。

她怎么能打得这样好?

郝比很不好意思地走向郭婷婷。

“婷婷,这个,其中秘笈能不能露点给我。”

“把枪端死,按住它,死死地按住它的脑袋,枪分明是有脑袋的,它要摇头晃脑,你要让枪死在你的手里,射击是一次枪毙,可你先要枪毙你的枪。”

“怎样才叫让枪死在自己手里?”郝比一脸懵逼的样子。

郭婷婷“扑哧”一声笑了。

“无论你把枪端的怎样四平八稳,可在击发的瞬间,扣动板机时枪口是向下抖动的,如果你的手不能抹平这个抖动,那子弹出膛一定是有偏差的。”

“所以你枪毙它,关键环节不在端枪的姿式,而在击发的力度以及击发的瞬间你对枪身的把控。”

“哦,原来如此。这些,是你爸教给你的?”

郭婷婷不作回答,而是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

“押箱底的东西都掏给了你,下次还打成这样,我打死你。”

这个婷婷也太能了吧,要使点小手段修理修理她,要不然,处处被她压一头,这大老爷们的脸往哪儿搁呀,郝比想。

就从那把能转动的椅子开始,当年志愿军能够动美国鬼子的座椅,我就不能动动这丫头片子的座椅?

主意已定,说干就干,趁婷婷外出,郝比潜入她的办公室,将老板椅下面的螺丝全部拧开,让椅子与底座失去连接。

他在大厅里等着,见郭婷婷满面春风地回来,忙迎了上去,郭婷婷斜睨了他一眼。

“婷婷,今晚我还要送你回家,顺路向你爸爸报告一下我在所里的表现,你也要给我美言几句哟。”

“除了唐俊的事情,其它勉强能打七十分。”

“太苛刻了吧,我可是帮你抓了好几个逃犯,功劳都记在你名下,听说市局最近要表彰,要给你记三等功,功劳簿上有我的一半吧。”

“酸了吧,确实你流过汗水,但这三等功真是我凭本事挣来的。”

郭婷婷回到办公室,郝比依然跟在身后,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脚尖一撑,显然要让椅子原地转上一圏,突然身子一个翻滚,人倒旋着翻了出去,顿时一个花瓶现出圆实的底部,郝比忙用手来扶,但人已经倒栽了一个跟头。

郝比忙扶起她来。

“啊呀,这椅子怎么这样?”

“哼,郝比,肯定是你使的坏。”

“我哪敢啊,你这椅子质量有问题,这该死的三无产品,竟敢来坑我们的警花,看我怎么同他们算账,我帮你修修,你先到别的办公室歇一歇,没摔坏吧,你瞧你。” 郝比扶着她去了另一个办公室,忙将那些拧开的螺丝全部拧好,然后坐上去,脚尖一掂,转一圈,脚尖再一掂,又转了一圏。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