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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善欲言又止,话堵在喉咙里。

“我被孤立是理所当然的事。”

银发Beta眼中没有愤怒、不安甚至连因为被丢书、丢书包的难过也不曾出现他的眼中。

连树:“如果你想同情我,我不会向你道谢的,把多余的善心放在家人身上才不是个愚蠢的决定。”

柏以善愣神地看着他,手指攥紧,好一会儿,在连树觉得他应该会离开时,眉眼松开,又明快地弯起。

“连树果然很厉害呢,我放心了,但是——”

“以后在学校里,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放下豪言壮志,柏以善不给连树反应的机会,啪嗒啪嗒跑开了。

银发Beta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复又低头将烧烤翻面。

金黄、带着油光的烤串格外诱人。

但连树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它的原料,来自工厂里机械生产线加工过的猪肉,经过打碎重组,成为廉价的美食。

只要洒上调味料,就能变成令人追捧的美食。

就像怜悯和同情。

“呲嚓!”

巷口忽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商贩、行人们纷纷看去,离得近的人像被鲨鱼驱散的沙丁鱼,向后避让,在狭窄的巷子里让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穿着西装的两名彪形大汉直直地来到连树面前。

“连树同学是吧?居少爷有请。”

连树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手里还握着烤串,皱紧眉头,为了躲避居博海嘴里的派对,他特意请了一天假没去会所,没想到对方还是找来了。

他冷静地说:“……我还要工作。”

“请。”

然而保镖不听这句话,强行来到推车后面,朝他伸出一只手,手臂孔武有力,就算他想挣扎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就穿着围裙,手里满是油腻的调料味,坐上了豪华轿车。

很快轿车行驶到市中心,进入庄园似的‘天下乐’,在一栋双层别墅大的房子面前停下。

此时二楼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了,穿着清凉,举杯闲聊。

居博海懒散地靠着玻璃墙,露出经过锻炼而肌肉匀称的身体,六块腹肌饱满而有力。

他穿着解开的衬衫,挡不住扑面而来的Alpha气息,宛如蛰伏的大型动物,每一寸肌肤带充满魅力。

他撩起眼皮,看到穿着围裙,像误入桃花源的叫花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懒散的Alpha招招手,“带他去休息室,如果他想换衣服就让他换。”

随后一个侍从上前指引连树,但银发Beta站着没动。

“你的目的是什么。”

居博海答非所问,嘴角弧度微妙,“让你知道故事的后续。”

“在知晓答案前,你最后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算你飞到国外,我也能让人把你抓回来。”

话音落下,他慢悠悠地走了。

连树在原地站了一会,神色不明,最终跟着侍从去了休息室。

一间用于换衣服、整理着装的休息室也比他的家大。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首饰,连树凝固在原地。

在喷洒着清香剂的房间里,沾染着肉香和调味料气味的自己像是污染物。

他用围裙擦去手上的油污,安静地靠着墙壁,既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直到他的影子转动30度,房间自动亮起灯,依旧没有人进来。

似乎所有人都将他忘了。

连树从墙边离开,双腿已经麻木,他来到门前,手放上门把。

突然,没有用力的门把转动,一个Omega少女惊叫一声。

“你是谁啊?!”

“里面有人吗?”

又一个Alpha探头,在看清连树的脸时,厌烦地拧紧眉头,“怎么是你,你在这干嘛!”

连树不认识对方,也不打算回答。

绕开两人走出休息室,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走进房间深处,在穿着清凉的派对参与者中寻找居博海。

越来越多的人诧异地看向他,用发现奇怪生物似的眼神。

“别跑!你怎么来的!”

门口遇到的Alpha追了上来,面色不善地抓住他的手臂。

这个动作引爆了连树心里压抑的暴躁,浑身像火一样燃烧发烫,他已经抑制很久了,甚至为了这些脑子有坑的有钱人避开向他靠近的伊驹。

现在,面对仿佛童话故事一样荒诞的场景,接受着来自形形色色的人嘲笑的眼神。

因为躲避伊驹、降低存在感的连树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

他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自私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欲望下.流。

像给烧烤倒上足够的调味,就能掩饰劣质的肉味一样,他卑劣地想用自己的特殊来获取Alpha更多的关注。

他无法忍受自己为了这些人将Alpha推走。

连树狠狠地甩开被抓着的手,快步来到房间外,在宽大的泳池有些人正在玩闹,一人穿着花衬衫,像居博海穿的那件。

银发Beta脸色黑得滴水,他前进几步。

就在那瞬间,还没等他再靠近,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膨!”

他的身体坠入水中,令人窒息的液体争先恐后涌向他的口鼻,所有声音离他远去。

咕噜噜……水声、心跳声。

他忘了挣扎,身体在水中僵直,朦胧地听到泳池外传来欢呼声和大笑声。

水随着震动打击在耳膜上,肺部的氧气极速减少,疼痛起来。

连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奶奶发病时的恐惧之中,双眼干涩发疼,脖子青筋鼓起,面色痛苦。

他努力朝水面伸出手,脑中闪过奶奶的脸……闪过Alpha的脸。

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那双看向自己的惊心动魄的蓝。

连树的视线开始模糊,光线变形,连串的气泡上升——

隔着扭曲的水,他恍如梦中看到了那抹蓝色。

想要抓住手心中,却又害怕被光芒烫伤。

强烈的情绪雪崩,在切实地被Alpha抓住时,他张开嘴想说话,但水比声音快。

回到岸上时,他疯狂地咳嗽,吐出泳池水,脸通红,手死死地抓着伊驹的衣角,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伊驹任由他抓着,浑身湿漉漉让他有点难受,于是像小狗似地甩了甩头,水滴四溅。

等头发上的水不再成股地往下滴,伊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看向形成半圆围着的人,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皮肤因为水润湿过而亮晶晶,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吸附在上面。

Alpha拿走像支架一样立着的人手上的毛巾,想了想,最后将它放在脚边、刚缓过来的连树头上。

“都围在这干嘛。”

居博海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在看到伊驹时愣住了,游刃有余的表情咧开一道缝隙,又紧接着皲裂,最后完全破碎。

伊驹抬手擦去脸边的水,安抚地拍了拍连树的手,让他松开。

“学长,这是霸凌吗?”

居博海没想到伊驹会出现在这里,脑中齿轮卡顿,恍惚间想起撞到伊驹逃课时,他也说出了相似的话。

但和之前一起打游戏的结局不同,看着Alpha的眼睛,他完全说不出话。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接近,居博海先是皱起眉,只是片刻,又戴上懒散的笑,他上前几步,动作迅速地脱下花衬衫,像对待名贵画作、小心翼翼地用它擦拭Alpha脸颊和发丝上的水。

眼中凝聚起一场安静风暴,像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前的天空,装着沉甸甸的情绪。

他的眼神晦涩不明,想笑但嘴角失力,“怎么跳进泳池里,他又不是不会游泳。”

“我看了,他好像应激了。”

伊驹盯着居博海的眼睛,“所以,这算霸凌吗?”

“算……”

伊驹的下一句还没问出口,穿着裙装的中年女性通过人群的通道走近,在窃窃私语声中,脸色变得不耐烦。

“博海,这是什么情况。”

居博海依旧面对伊驹,温柔地接过旁边递来的新拆封的毛巾,擦拭起Alpha湿漉漉的头发。

语气截然不同,附上一层厌烦之意,“只是让你看看,自己守着的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正巧此时,连树咳嗽着站起来,眼角因为用力而泛红,警惕地看向中年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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