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驸马17(1 / 2)

“认得啊。”

听到这句话,陆景幽的眼底蓦的一亮,下颌微微扬起,期待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旺福记的糖纸吗?这张还是我那年生辰专供宫里的,他们家的酥糖可好吃了,你也喜欢呀?”

陆嘉念迟疑片刻,褐色眼珠灵巧一转悠,想当然道。

说罢,她赶忙把木盒塞给陆景幽,故作无事地收拾其他东西,时不时侧眸偷瞄一眼,略微有些心虚。

她不明白为何陆景幽要这么问,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

但历经前世之后,她多少有些忌惮,再不敢轻举妄动,顺着他的话头回答着。

陆景幽愣怔地摩挲着掌心木盒,一言不发地垂眸,眸中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浓密眼睫遮掩着不知名的情绪。

良久,他都没有接话。

陆嘉念心里没底,不安地看了他好几眼,按捺不住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

“不对吗?“

柔顺墨发披散在陆景幽的肩上,明明暗暗看不清神色。

他攥紧了木盒,转头挂上平静自然的笑意,眉眼弯弯道:

“皇姐说得对,这家酥糖味道不错,之前有幸尝过几回,每次都把糖纸攒着。”

闻言,陆嘉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癖好也不算奇怪。

不过想来也可怜,必定是年少时吃不到,所以才会把几枚酥糖看得这么重,于是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道:

“这没什么,我时常差人去买,以后每回都给你顺带一份好了!”

“多谢皇姐。”

陆景幽含笑送她出了厢房,欢喜却不达眼底。

日子一晃就到了除夕,阖宫上下很是喜庆,都盼着新年的到来。

按照惯例,除夕夜宴所有妃嫔和皇嗣都要出席,无论平日里再看不对眼,今夜都要正面相对,每年都很是精彩。

陆嘉念向来不想掺和,走个过场就回去了,但今年有所不同。

自从她私自把陆景幽留在漱玉宫后,宫内的流言蜚语就未曾断过,每当快要过去之时就有人旧事重提,闹得耳根子不清净。

那些下人也暗地里使坏,面上不敢忤逆她的心意,实则背后给陆景幽使绊子,光是她亲眼撞见的就有好几回。

偏生陆景幽从未诉苦,让她过意不去,亦是怕他偷偷记在心里,积怨已久反而不好。

故而这回夜宴,她是一定要带他去的。

许久前,陆嘉念就让绣房量体裁衣,给陆景幽准备了得体合身的衣衫,又刻意晚些再去正殿。

马车慢悠悠地停在门口,众人大多到齐了,明晃晃的红灯笼在门外晃荡着,迎宾的小太监一看见她就乐呵呵地进去传话,声音响亮清晰:

”三公主到——“

话音未落,宴席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是大梁唯一的嫡亲公主,无论何时都是万众瞩目,惹得他们纷纷好奇地探头望去。

金丝绣花车帘缀着流苏,在风雪中雅致地飘荡着,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陆景幽率先躬身下来,撩开袍角半跪在地,温热掌心伸到马车前。

石青色长衫衬得他面容白皙俊秀,与从前冷宫的判若两人,颀长挺拔的身形微微弯下去,恭敬又顺从地向着马车,肩上落了一层碎雪。

片刻后,宫女上前卷起车帘,扶着三公主端庄轻缓地走出马车。

陆嘉念一身银朱芍药纹披风,其上缀着振翅春蝶,领口一圈温暖柔软的白狐绒毛,金累丝点翠步摇高高挽起长发,随着一举一动熠熠生辉,愈发显得端庄尊贵恍若神袛。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纤纤素手放在了陆景幽的掌心里。

陆景幽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他,掌心在寒风中依然如暖炉般温暖,颇有默契地让她一丝不乱地下了马车,轻轻拂去她裙摆的尘灰。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少年如影如随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落座后,仍然没有离开。

而陆嘉念并未有分毫羞惭,时而转头吩咐着什么,笑容昳丽动人,刺目得睁不开眼。

众人哗然,纷纷对此指指点点,皆是震惊诧异之色。

其中六公主脸色最难看,未曾想上回污蔑不成,反倒促成此种局面,故意端着金樽上前,晃荡着美酒道:

“三姐姐真是越大越忘了规矩,罪臣之子也能随意出入正殿吗?”

说着,她的手腕晃动得愈发厉害,冷不丁脱了手,直直朝着陆嘉念甩去,笑容讽刺又玩味,好似等着她出丑。

可是金樽刹那间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挡了回去,甚至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忽然一转回到六公主身前。

“哗啦”一声,清冽的美酒没有一滴溅在陆嘉念身上,反而弄污了六公主自己的衣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六公主始料未及,愤恨地瞪了陆嘉念一眼,惊慌失措地用帕子擦拭着衣裙,咬牙切齿道:

“你......你怎么动手?”

“殿下,可有弄脏了手?”

陆景幽若无其事地用丝帕擦拭着陆嘉念的手指,极尽关切细心,仿佛半点没听到外界的纷扰,唇角弧度难掩欢愉。

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皇姐身边,本身就是一件高兴事。

所有或唾弃或讽刺的目光,都是对他的庆贺。

“六妹妹,这么好的日子何必动气?”

陆嘉念悠然自得地抿一口清酒,笑着抬起精致眉眼,任由陆景幽摆弄着,扬声道:

“他是我漱玉宫的人,我到哪儿,他自然就会到哪儿。”

此话一出,四座骤然寂寂。

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三公主说陆景幽是她的人,日后为难他,就是为难漱玉宫。

六公主一噎,不甘心地拂袖而去,不屑地轻哼一声。

陆嘉念并不觉得窘迫,端庄大气地起身,端着金樽敬了众人一杯恭贺新春,气氛又暖了起来,再无人敢说三道四。

酒过三巡,父皇母后姗姗来迟,她按照礼数敬贺之后,立即拉着陆景幽离开。

倒不是怕父皇怪罪,而是怕陆景幽和父皇相见。

杀父弑母、挫骨扬灰的仇恨,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更何况是陆景幽。

她没把握解开他的心结,只能尽量避开,让他不要时时刻刻想起此事,以免前世之事再次发生。

果不其然,刚回到漱玉宫,陆景幽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眸中翻涌着深沉夜色,指甲嵌入掌心软肉,掐得鲜血流淌都不知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