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2 / 2)

  为给大哥接风洗尘,餐席相当丰盛,大人们推杯换盏,陆诏年也喝了两杯小姨酿的樱桃酒。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陆诏年有些困乏,没能再陪麦麦玩会儿,就回卧房午睡了。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睡得并不安稳,这一觉沉沉地睡到了晚上。

  陆诏年醒来浑身是汗,揿铃让又绿备热水洗澡。家里的卫浴是西式的,可自来水时常不作用。

  陆诏年梳洗过了,出来看见又绿借着壁柜灯光在读家里要扔掉的旧报纸,聚精会神,面上伤心着,似入了戏。

  “什么这么好看?”

  又绿闻声,面上一红,“张恨水的小说……”

  陆诏年拉拢丝绸睡袍,穿过衣帽间走进卧房,仰躺在大床上。

  陆诏年把上午遇到同学的事情告诉了又绿。

  陈意映入学时间晚,比陆诏年大一两岁。

  陈意映成绩优异,但家在偏僻的江北乡城,陈意映不得不寄宿,学费、寄宿与生活等费用合计起来不低,读到中学二年级家里便不愿再供了。陈意映一度面临退学,后来因为受人资助继续念书。

  那布包上的校徽说明,这一年陈意映升入了城里最好的女子高中。想必,是奔着考大学去的。

  “陈意映是农家女子,家里都能供她念高中,而父亲还一幅封建作派,将我关在家里……”

  又绿道:“小姐这般在意‘大学’,不如继续念书,也做大学生。”

  小年望着床帐上的蕾丝花边,皱眉道:“是吗?”

  “小姐英文能读会写,还通晓戏文折子,可谓‘学贯中西’,可以考文学院的吧?”

  陆诏年竟不觉此话离谱,思索起来。

  又绿俯至陆诏年耳畔讲悄悄话,陆诏年脸颊一下就红了。

  “我,我才不要。”

  转头见又绿笑意盎然,陆诏年蹙眉道:“你就捉弄我吧。”

  “我可没有。”又绿一本正经道,“我是小姐的贴身女用,小姐走哪儿,我也去哪儿,小姐若是念大学,那么我也能走出去开眼界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城呢。”

  “小姐,戏文里道,古城金陵,秦淮河畔……”

  *

  窗外枝头,悬一轮蒙蒙的弯月。

  陆闻泽在父亲书房里叙话,早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们的会社是清水会社,纪律森严,但也不是什么士绅会馆,“唯鸦片生意不做,唯民女不抢,唯贫农不劫”,除此以外,他们无“恶”不作。

  泸州是自云南入川之陆路要道,袍哥在那儿卖枪卖烟,□□买烟。鸦片生意利润之大,陆霄逸其实动过念头,但答应了夫人,绝不沾染。早年陆霄逸还未站稳脚跟,常遭云南烟帮排挤,而今,城中假模假样的政商人士暗地里吃鸦片利润的不在少数,明面上彼此交好,暗地里争斗不断,但都看不惯宣讲“禁烟”的陆家。

  听闻小妹大婚之不幸,陆闻泽怀疑是有人为之。他在电报中用暗语问询,没有得到答复,父亲似乎态度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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