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温水银河33(2 / 2)

  很多事情余归桡看不到眼睛里,很多哭声他从来也听不到。

  因此余归桡或许没有听见,可是祁汜却感觉自己实实在在地听到了,那阵悲鸣的呜咽。

  曾被《华盛顿邮报》改编的著名诗句在祁汜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他听见了,却没有太多世界坍塌的实感,不知道是有所预料,还是钝感的神经有意地阻止了悲痛的应激。

  哀悯如人饮水,怎么能够被旁人无情地看到。

  车子停住的不远处,向屹群从这栋高耸的灰色大楼中走出,从二十二层的办公楼通过漂亮的玻璃电梯下降到地面,像雨林的巨树在被分割成筛状的阳光中垂下空空荡荡的气根,他没有发现祁汜,他搂着一名女士的腰,踩过了地上又矮又湿的蕨类植物。

  他看起来已经有点属于这个城市了。祁汜怔然地想道。

  向屹群穿着上个月和自己一起逛街时在奢侈品店定制的昂贵西装,发型一丝不苟,是非常成功的那一种象征。尽管神色看上去有点疲惫,但已经和祁汜印象中那个浑身滴水地站在教学楼外的男生很不一样了。

  被揽住腰的那位女士穿着白色的高跟鞋,像一只轻巧美丽的天鹅。她挽着向屹群的手臂,带着漂亮的笑容和他一起从公司的大门口走出,看上去好像一对美好的璧人。

  事后祁汜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躲起来。

  他明明有更多种更好的、或起码稍微体面一点的方式,来应对这样的状况。无论多么狼狈与难看,他也不该在余归桡的车里发作可怜,再怎么样,他也应该自己走下车去。

  余归桡实在很聪明,起码比祁汜聪明了太多。在这样的关头。祁汜竟然在一瞬间又一次清楚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因为余归桡的冷静、余归桡的沉默、甚至他恰到好处的悲怜,都比此刻的祁汜好看了那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又只有一瞬,祁汜的大脑还是一片茫然的空白,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余归桡已经载着他驱车离开了。

  暮色四垂,沉默提供了安全的壁垒,余归桡温柔得让祁汜都有些恨他了。

  夕阳打在余归桡骄傲的面孔上。他看上去好像有一点难过,又不太像真正难过的样子,他给祁汜找到一个最好的台阶,缓缓地赐给了他。

  “你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吧。”

  祁汜默然片刻,往向屹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头,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对着余归桡道:“我要下车。”

  余归桡顿时间皱起眉,看了祁汜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我不建议……”

  祁汜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已经听不见后半句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汜格外讨厌余归桡这样的语气和神色。他好像在用他完美的、精致的骄傲告诉祁汜,他永远能够冷静地回望他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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