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1 / 2）

楚棠捏着金疮药，极为抗拒地回到自己的宫殿时，钟离晚已经醒了。

趴在木板上，端着碗喝药，一看见她，慌忙搁下药碗，垂头认错。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楚棠见了，冷笑一声，“哼，倒是有眼力见。”

知道自己讨厌她，自己自动自觉趴回木板上，不愧是以后混得如鱼得水的廷相。

“臣……方才……弄……脏了殿下的床榻，请殿下……恕罪。”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她不顾绽开的伤口，挣扎着爬了起来给楚棠下跪，楚棠看见她这张脸就心烦，转过身把金疮药丢到地上给她，“拿着，天竺的药。”

药瓶当啷一声落在青瓷砖上，像是施舍乞丐的一样，公主对自己养的猫都比对钟离大人要上心。

一旁的侍女们见着都有些看不过眼，俗话说不食嗟来之食，读书人最是傲气，这么做无异于是羞辱，钟离大人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公主这么做是有些过分了。

众人同情地盯着钟离晚，却见她只是恭敬地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身后刚刚上完药的后背又洇出了血迹，“谢……谢殿下赏。”

楚棠不耐烦道，“快宫禁了，滚吧。”

“喏。”

女官们在宫内当值和每日上朝的朝堂官员一般，都得自己上朝下朝，品级高的官员们来回可以乘步辇，可以坐软轿，甚至可以骑马，但是品级低的官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家中有点钱的还能租个牛车骑个毛驴什么的，家里没钱的就只能步行上朝下朝了。

很不幸的，钟离晚的官职又低，她又没钱。

于是她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

抱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出了宫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就吹得她一个哆嗦。

揽月宫在皇宫的东面，女皇很是宠爱自己的小女儿，所以宫里侍候的人比寻常宫殿都要多，为了给女皇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准备晚膳，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倒是显得在其中缓慢行走的钟离晚格格不入了。

不过钟离晚也没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她边看着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边思考着明天应该怎么办。

娘亲洗了一个月衣裳的钱才换来的宫装被公主打烂了，上面还有血迹，宫里着装要求整洁干净，如果她明天穿着缝补的带有血迹的衣裳，会不会被掌事的宫女姑姑骂？

可是她是真的没钱了，俸禄要下月初一才发，最近公主不肯念书还不准她看书，一直留她到傍晚，晚上回去天已经黑了，她原本可以替人抄书换点银钱的，为了省油灯的油钱，也没办法再继续了，别的技能她也没有，要怎么样才能有钱呢？

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撞到了好几次人，还没等人开口，她就低头连连道歉。

宫人们都是认识她的，看见她背上的血，更是同情，也没为难她，说了句“大人小心”就离开了。

钟离晚就这么边撞人边走，到最后她甚至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撞到东西，下意识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道歉了好些时候，没等到人回话，她怕自己撞到了不得了的人，连忙抬头确认，却见自己撞得根本不是人，而是宫门口一根雕了九天玄凤的柱子。

“原来是柱子啊……”

捂着自己起了包的额头，钟离晚沉重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些，笑着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这一回倒是没怎么撞到人。

“哈哈哈哈哈……教你读书的那个女官也太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尾随她的两个人看在眼里。

楚棠斜了一眼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人，“笑够了就把嘴闭上，被她听见了怎么办。”

“啊呀，公主殿下您既然做的出尾随这件事，怎么又怕人发现啊。”

“别说了，本宫还在生气呢。”

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等到人被自己撵走了，楚棠才后知后觉想起母皇告诉自己的话。

她要先给她一大颗糖，再出其不意刺她一刀。

但是刚刚对人家这么凶，现在又腆着脸巴巴跑上去，似乎也不大好，岂不是丢了她皇家的颜面。

思来想去，楚棠只好抓了和她一般年纪的堂妹过来，两人一路跟着钟离晚，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的这个堂妹就比她小了三个月，是她母皇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也就是她姨母的女儿，姨母在那场皇族清洗里活了下来，也不知是本身就体弱，还是被惊着了，生下她这个堂妹没一年就过世了，母皇念着那点姐妹情，又看在她这堂妹和自己年纪相仿，为了让她多个伴，就把人接到宫里养。

朝廷里的那些老头子们非说其实她是她表妹，但她母皇生气说为什么兄弟之间的儿女就是堂兄弟姊妹，姐妹之间的女儿就成了表妹了呢。

一表三千里，血缘都远了。

于是她就成了自己的堂妹，也有了一个跟着她母亲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