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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问路,宇文邕何尝不是那颗石子。

杨素明白这个道理,谋求天下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意气用事。它从来都是充斥着勾心斗角,有时是看得见的流血厮杀,有时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心慈手软就别谋算天下,好在你我都算不得真的仁善之人。”

云善渊缓缓点头,既然一脚踏入了这个乱世,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管家一脸急色地说到,“少爷,汾州出事了!”

云善渊与杨素听到汾州一词,都是脸色一变。

杨素一家住长安,而他的父亲杨敷进爵为公,出任汾州刺史,管辖汾州诸军事。汾州正在北周与北齐的交界处,如今这一句汾州出事了,可不就是杨敷出事了。

“父亲怎么了!”杨素霍然站起身来,他问的是站在管家身后的小兵。

这位小兵脸上尽是土灰,他此当即流下了两行眼泪,“齐国的段孝先率众五万来攻城,这场进攻来得太过突然,城池中只有几千兵马,根本无法抵抗。

杨大人死守城池,向齐公宪总兵请求支援,可是那个姓齐的惧怕段孝先,迟迟不来救援。三日后粮食耗尽,杨大人领着剩下的残兵冲出城池突围,与段孝先在城外死战,最后耗尽弓箭,其余士兵都战死,杨大人被段孝先擒带回齐国了。

杨大人出城死战前命我回长安给您带一句话,他宁死不屈,请您务必以大局为重,切莫只身犯险做出傻事。”

杨素闻言猛地脚下踉跄地朝后一退,他的父亲杨敷与他其实不同。

杨敷忠于北周,为人忠烈,此次他被擒,只会是宁可自缢而死,也绝不会为齐国所用,更是不会行妥协之事。

这句遗言让杨素切莫只身犯险,说的则是杨敷死在北齐之后,让杨素不要冲动地冒险进入齐国找回杨敷的尸体。

杨素一下坐到了椅子上,他的眼角渗出了泪光,“父亲,你让我别做傻事,你又何尝不傻!”

云善渊在心中一叹,她与杨敷只见过一次。

杨素的心思太深,他与杨敷的理念处事都不相同,他想要做的事情也瞒着杨敷。杨素收留了一个远方侄女,杨敷自是知道有没有这样一门亲戚,但他什么也没多言,更是对无亲无故的云善渊表达出了善意。她想要留在杨府都可以,将来杨家也会是她的依靠。

“这场战事太过突然,但朝廷马上也会得知消息。杨叔还要想好应对之法。”

云善渊此话不是废话,杨敷被擒,汾州大败,没有去支援的齐公宪必会被问罪,可是死守的杨敷却不一定会落得好名声。

杨素微微点头,他闭着眼睛默默将心中的悲伤之情压下,“我知道,恐怕一时片刻难以为父亲正名。而他却是要死在齐国,我连尸体都寻不得!”

云善渊沉默了一会说到,“杨叔,不如我走一次北齐。”

“不妥,这太冒险了,你对北齐并不熟悉。”

杨素并无这样的想法,杨敷即便是死了,想要带走他的尸体也不容易。死者已矣,即便死的是他的父亲,但他也不能往里面再折了活着的人。

云善渊却是觉得该走这一次,“杨叔,我并非全为了杨大人。我在北周留了三年,您将所知之事都传授于我,可是布局天下绕不开北齐,我想去那里看一看。”

杨素看向云善渊,他叹了一口气。

一贯谋算颇多的他,并不想深究云善渊究竟为何而去北齐,他怎能不明白若非为了杨敷,这并不是了解北齐的好时候。

两人相处了三年,此刻杨素是真的将云善渊认作了亲人,“小云,谢谢了。”

第七章

云善渊从北周的长安出发, 抵达北齐的都城邺城,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已经过了天和七年的正月, 也就是北齐的武平三年。

在穿过两国边界之际, 杨敷身亡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齐国予以杨敷为官,但他以死相拒, 身死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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