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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邕死后,他的长子宇文赟就继承了皇位,可是十九岁的宇文赟完全没有其父的治国才能。宇文邕在世之时并不满意宇文赟的言行处事,宇文赟沉湎酒色且心性不堪, 故而宇文邕对宇文赟非常严厉。

宇文邕一直都认为宇文赟不适合继承皇位,而希望能在东征北伐结束之后, 再另择其他的儿子进行培养。当时, 宇文邕认为他才三十六岁,起码还有十几二十年能培养出一代明君,谁能想到命数无常。

云善渊在接到密报之后,在两天之内迅速赶往了宇文邕的停棺地。皇帝死在了都城之外确实是麻烦事, 单说将皇帝的尸体运回都城总要装在棺材里,皇帝用的棺材不可能是寻常的木材, 临时打出一口极品的棺材来就不容易。

她管不着究竟要怎样将宇文邕的灵柩运回长安, 她只想知道宇文邕的死因究竟为何。说他是疾病暴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而所谓的灭佛遭到天谴就更加荒诞可笑了。

由于云善渊并没有得到传召的旨意,她是偷偷进入了临时驻扎的营地, 避过了那些守卫的将士潜入了停尸的大营,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然面无血色的宇文邕。帐篷中的温度偏低,在床下放置了一大块冰,四周也都放了冰块以而保持尸体不腐。

云善渊仔细检查了宇文邕的尸体情况,他并没有任何外伤,但是在外表无损之下,他体内的经脉全部都断裂了,脏腑也全都损坏了,却又无法看出他死于哪一种武功之下,因为在他身死之前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狙击了对方。

故而他体内的经脉俱断并非被暗杀者震断,而是他用了玉石俱焚的一招。至于暗杀者之前攻击宇文邕而在他身上留下的内伤,这些痕迹都因为宇文邕的玉石俱焚的杀招而冲毁了。

有个词叫做死无对证,虽然尸体不会说谎,但它也不一定能真相说出来。

已知的是事发在两天前的深夜,军队里竟是没有人知晓暗杀者潜伏入营,守营将士在宇文邕死了一炷香才发现了他的死亡。

那人可能用了某种手段或者是一种秘药,也有可能前来暗杀的并不只一人,才能让营地中无人发现他的踪迹,而同时这种控制的时间不会太长,他只能一击取胜。宇文邕只得与之硬拼,这也就说明暗杀者的武功很高,才有能够逼迫宇文邕用到玉石俱焚这一招的地步。

可是,暗杀者还是逃走了。宇文邕帐内仅有一个伺候的太监,那个太监在宇文邕死后也消失无踪了。这可能是一种毁尸灭迹,使得旁人无从判断宇文邕究竟死在了何门何派的手下。

云善渊在检查过宇文邕的尸身过后,她就又折返了前线。

宇文邕是死得太过突然,而无法留下一个线索指出暗杀者吗?他若是没有用到玉石俱焚,说不定能在尸体上留下某种证据,那么暗杀者又该怎么消除线索呢?

或者说,依照宇文邕的行事作风,他根本不会让旁人借此去调查暗杀者,而是耗尽最后一口气也要自己击杀暗杀者。

云善渊或多或少能明白宇文邕死前的想法,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他的人武功极高,当世也就那么几个。比起让旁人到凶手为他报仇,他在意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无法放心的是天下大局,这些比起他个人的生死更加重要。而他已死,只能留下后继无人,北周很可能被颠覆的遗憾。

宇文邕等不了旁人为他报仇,也可能觉得无人能为他报仇,那不如死前与敌人同归于尽,一个先天中后期高手的玉石俱焚,必然会让那个人重伤。

至于在他死之后,北周会如何,大权会落到谁的手中,却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也许就是人世无常,从来谁没有谁能够算计一切,人的一生总会有遗憾,有的遗憾可以释怀,有的却是抱憾终身。

宣政元年十月的长安城比之以往更多了一份凉意。

在边关对战半年之后,突厥军队退回草原,云善渊回到了长安城。她回到都城后却是卸去了身上的一切职务,她没有兴趣在宇文赟这种昏聩的皇帝手下做事。她本就不忠于北周,而今更是不会勉强自己半分。

如果问宇文赟的心性有多不堪,只用指出一条,照理先帝过世入葬后,继任者为其守孝一个月左右。可是宇文赟在宇文邕入葬的当天就脱掉了孝服,为自己的登基庆祝。只是不论宇文赟再怎么不堪,他却是宇文邕的长子,按制由他顺位继承皇位。

云善渊可以选择眼不见为净,杨素却不可以。

不过他们都知道沉迷酒色的宇文赟年纪轻轻身体早就虚了,只怕没有几年能活。而宇文赟的大儿子才五岁,再扒拉一下宇文宗室,并没有一个能堪重用的人。

君弱臣强,甚至是不久后就会出现的君少臣强,又是在南北朝这种见惯了王朝更迭的时代里,宇文皇室已然走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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