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不,就算当时看到了这封密函,他也只会选择相信她。

  文墨性子烈,但还算谨慎小心,不大可能主动将自己置于波澜漩涡之间,除非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可她有什么苦衷,非得要逼得自己如此?

  季堂再看回第一封,便什么都清楚了,是了,最大的苦衷,必然是皇帝逼她进宫,她却不从!

  真傻啊,他心尖泛起疼来,复又低头看了看未写完的奏折,揉碎撕烂扔到一旁,提笔重新再写一道。

  季堂下笔极快,一股不知是心疼、怜惜还是难受之意,在胸腔乱窜,他心口起伏,呼吸急喘。待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方将手中之笔狠狠掷出,掌心怒拍在案上,这真真是夺妻之恨啊!

  窗外那棵海棠开得正艳,他凝视许久,终抽出剑来,缓步走至树下,随手舞了几个剑花来。剑气夹杂在徐徐轻风之间,惊得片片花瓣乍落,有些缀在肩头,他一袭青衫,衬得那些无助花瓣越发白嫩了。

  季堂手中之剑,越舞越快,到最后星芒点点,已看不大清,只觉得他衣袂翻飞,如鸟儿的羽翼,能带着他一道飞起来,飞到心爱的姑娘面前,飞上快乐的云霄之巅。

  最后收势,他脚步虚浮不稳,堪堪扶住海棠树才能站定,一颗完完整整的白海棠正巧在此时落下,飘飘荡荡,轻轻柔柔,他看得痴了,无意识地伸手接住。那枚白花,落在他的大手之间,显得愈发娇弱。

  季堂目光缱绻,他都想象到文墨簪着这枚白海棠的模样,必然是俏丽可人,她会狡黠一笑,然后与他斗嘴说笑,他说不过了,只能给她赔罪,她亦会温柔体贴,抚着他的眼角,轻轻一吻……

  一切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之事,季堂心中抽蓄,痛苦万分,他只渴望自己能无拘无束仰头长啸一场,可最后,他口中啸出来的,皆是点点鲜红之血,有些沿唇角蜿蜒而下,有些溅在那朵白海棠上,触目惊心。

  ……

  初夏,一行近百人从金州出发,沿官道至密州,换官船,沿洛水东去,至东州渡口下,再沿官道走个数日,就会到祁州。

  同样的路,季堂走过好几次,可只有这一回,他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他这一次回京城,是要送自己最爱的姑娘出嫁,他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到东州驿馆那日深夜,季堂独自喝完一壶酒,他推门而出,准备再要一壶,除了喝醉,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未来要见的人。

  一轮明月高悬空中,他仰头遥望,只觉得这月色竟似能懂人心意一样,清清冷冷,季堂呵呵一笑,脚步趔趄,往外走去。

  “国公,身体有恙,还请多保重!”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季堂滞住,回身低拜:“谢过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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