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1 / 2)

  舜音还跪坐在铺垫上,眼神自佛像转去香案,看见案上摆着佛笺,空着的思绪才回笼,想到什么,起身走近,手伸去佛像莲座下,摸出一张卷着的佛笺。

  是当初他亲手写下,留在那里的祈愿。

  舜音展开佛笺,手指一顿,眼神凝结。

  “祈愿吾妻,左耳康健,永闻吉音。”

  禅房里,穆长洲和之前一样,被扶着侧靠在行军榻上,由军医灌下一口药汁,又立即吐出,牵引出血迹。

  他的中衣已被解开,手臂搭在榻沿,几处包扎好的伤口都已拆开,刚被火烧过的刀刃刮过一层,血滴下,落入地上铺着的草灰。

  腿上绸裤卷起,几处刀伤一样刮了毒,还在滴着血。

  穆长洲早已痛醒,一手抓着榻边,喘气问:“她是不是回来了?那不像梦……”

  张君奉在旁扶着他,皱着眉:“没有,夫人还没回来,那就是梦。”

  “哐”一声响,穆长洲刚又被灌下一口药,骤然吐出,手臂一下脱力,带落药碗砸落在地,俯趴在榻边,急促呼气、吸气。

  “军司!”胡孛儿慌张喊。

  舜音捏着佛笺,倏然抬头,心头一扯,飞快往后走。

  用力推开禅房门,一眼看到眼前场景,她脚步一停,才看清他在经受什么。

  “军司!军司!”胡孛儿的大嗓门格外刺耳。

  军医脸色煞白地将人扶着躺回,迅速包扎他手臂伤口:“应当没事了,只是药性太烈,怕军司撑不过去……”

  一名随从匆匆送了碗新汤药进来。

  胡孛儿怒道:“怕撑不过去还要用药!”

  军医已将伤处都包扎好,接过汤药,犹豫停住:“可、可这是军司自己的命令,他说要尽快治好,他能熬过去。”

  “……”

  舜音走过去,接了药碗。

  军医一愣,不敢多言。

  胡孛儿惊愕地看着她,张君奉在旁白着脸。

  穆长洲仰躺着,中衣沾了斑斑血迹,睁着眼,胸膛剧烈起伏,露出满身斑驳可怖的伤疤,即便此刻已意识不清,也仍忍耐着没怎么出声。

  舜音端着药碗的手发凉,在榻边坐下,问:“熬过去就能好?”

  军医回:“按理说毒已清得差不多了,应该会没事……”

  “好。”舜音一手伸去他颈后,手臂用力托起他颈,“我也信他能熬过去。”

  盯着他无光的双眼看了一瞬,她紧紧抿唇,将药碗递到他唇边,顶开他牙关,灌了下去。

  药碗又落了地,碎成两半。

  穆长洲猛然俯身吐出,一手扣紧榻边,手背青筋凸起,额间冷汗涔涔。

  舜音伸手接住他,他一手抓到她衣摆,躺在她膝上,半垂着眼,喉间低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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