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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似乎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越长陵,你可知离枯草之毒是他所配,十字崖的蛊虫亦是他所置,只怕他从未告诉过你,同心蛊虫本可转移,他早将所宿之虫移入一只鹰体内哈哈,你出征之夜,正是他亲手了结鹰命之时。”

长陵失神的看着付流景。

这猝不及防的一番话,仿似滚滚岩浆碾过,将先前所有的美好融得分裂崩离,而后化为一根细针扎入自己的胸腔,她居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嗓子眼又冒出一股腥甜之味。

付流景的眼神流转着深沉复杂的意蕴,唯独没有笑意,长陵看着他,回想起他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为什么”

付流景沉默半晌,终道:“你可还记得袖罗教的季子凝”

“我生平从未在意过什么女子,她是第一个,未杀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

长陵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口中的季子凝究竟是谁。

难怪前日夜里付流景忽然问起自己:你不怕有人找你寻仇

寻仇原来他说的正是自己。

季子凝,哪来什么季子凝。

当日茂竹林时初相遇时,真正的季子凝早就让她灭了

刹那间,长陵仰头笑起来,不知是觉得太过荒唐,还是笑那造化弄人。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沈曜身边的那群武林至尊,他们固然为除越长陵而来,但眼见这绝世风华的传奇落到了这等境地,心中居然半分欢喜之意也没有。

长陵却只是笑,而后突然摘下脸上的面具,飞一般的掷向付流景的颈部,付流景险而又险的纵身而跃,那面具堪堪划破了他的脸,直把他身后士兵的身子穿出一个洞来。

付流景飘然落回地面。

长陵看着他,他的脸没有流血,脸颊微微掀开一角人皮面具,却不揭开。他就那么施施然站着,离她仅有一丈距离,身后是涛涛流水不息。

原来他不仅不会武功是假的,连那张脸皮也是假的。

现下想来,结拜之时他敢对天起誓,说什么福祸相依报应昭彰,怕只怕那“付流景”三个字也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长陵目中的哀意渐渐淡去,她年少时便身负绝学,横行天下,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如今骤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彻头彻尾的虚假之人,竟也不觉得十分悲伤,只蔑然看向他,语气一如平常:“付流景,有时报仇未必就要取人性命。”

她话音方落,一掌袭向付流景,付流景疾势避退三步,硬接一掌,感到那掌力绵软无力,知她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自能轻易将她击溃,但却不知怎地下不了那个手。

同心蛊毒发至此,长陵内里的五脏六腑早已痛绞成一团,这掌一出,她听到自己经脉尽断之声,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眼下与付流景近在咫尺,两人同朝河流方向掠去,眼看就要一齐跌入水中,长陵突然嘴唇微微蠕动,用自己女子的声音对付流景道:“阿景,你说我们在茂竹木屋下所藏桑落酒,如今,可还在”

这一声几不可闻的问语令付流景心中的那片宁静乍然爆裂,霎时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极其痛苦又极其不可置信的看着长陵

长陵反手给了他一掌将他推向地面,回头朝付流景微微一笑,她笑意盎然,衬得眼边赤焰不可逼视,付流景只觉得那笑冰心沁骨,下一刻,她整个人坠入滚滚奔流之中,再无踪影。

付流景栽倒之后,呆呆的看着长陵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眼泪夺眶而出。

那人是千古难逢的传说。

即使在濒死之际,依然带着笑意,无人敢近。

坠落前她仰头看着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她忍不住可惜,这样的大好河山,再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时没哭,写完那天整个下午心都闷闷的,后来修文我也会习惯跳过。

可能因为我心疼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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